卡米奥沉声：“你就不怕殿下得知此事之后怨恨你吗？”
阿尔塞斯的表情没有多少波动：“以殿下的性格，即便生气，在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之后也不会记恨我的。就算殿下出离愤怒，怨我也好，恨我也罢，能够在魔族的悠远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也心甘情愿了。”
“所以你就是在利用殿下的善良，来伤害他？”稚生梵冷不丁出声，一语道破。
“怎么能说是利用？对于共同创造出史上第一位魔神这样的丰功伟绩，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激动吗？”阿尔塞斯有些不理解他们了。
“可你能保证心魔诞育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吗？”希泽尔声线冰冷，“如果心魔非但没有诞生，还让殿下受到了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阿尔塞斯，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阿尔塞斯挑了挑眉：“真是言辞犀利。”
“到时候不止希泽尔不会放过你，我敢肯定，你将会成为全魔族的公敌。”西迪的话语里也带着毫不掩藏的刺，“而我，则会在苏萨尔之前，第一个审判你。”
“这一切现在说是不是太早了呢？”阿尔塞斯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是笑眯眯地说道，“诸位怎么知道我的方法不能创造出心魔？只要大家按照我的想法来，我敢确定，心魔的成形不过是时间问题。”
艾米莉娅侧过脸，默默地看向这位在众魔君面前侃侃而谈的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他好陌生。
——
“你就是新晋的十三区领主？”
身形挺拔的英俊青年腰间携着一件通体纯黑的长鞭魔导器，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红发少女，末了忍不住感叹一句：“不愧是魔族历代以来最强天才巫女，你的言灵体质是我见过全大陆里最优秀的了。”
“阿尔塞斯魔君大人谬赞。”艾米莉娅垂首致意。
“不，现在你也属于魔君之列，阶级地位与我相同，没必要再对我使用敬语。”阿尔塞斯想了想，“因为十一区与十三区的位置相近，所以殿下让我先来帮助你熟悉魔君应尽的种种职责，尤其是白鸟泽的领地管理相关繁琐事务。近段时间我都会来教导你，我又比你年长，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先称呼我为老师，有任何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当然愿意，那就先谢过老师这些天的辛苦操劳了，诺拉谨记在心。”艾米莉娅抬头微笑。
阿尔塞斯也报以温和的笑意。
——
那样温柔体贴的老师，怎么忽而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不，或许所有一切都有迹可循。
艾米莉娅陷入了沉思。
——
“诺拉，你要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比无上力量更加令我着迷的东西。”
“无上力量？”艾米莉娅抬起了头。
“是的，就像魔王殿下那样，美丽而又强大，可谓是这世间最伟大的创造物了。”
“创造物……？”艾米莉娅有些疑惑地皱紧了眉头，“老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一个艺术品。”阿尔塞斯慵懒地躺在长椅上，“那是我毕生的追求与信仰。可我最近总感觉殿下虽然完美，却仍有瑕疵。”
“老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存在是完美的。”艾米莉娅认真地回答，“留有遗憾，或许才更美好。”
“可若我不想遗憾呢？”阿尔塞斯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艾米莉娅，“诺拉，你的预言占卜已是大陆最强，无论是历史还是预知，你都能多多少少感受到一些。那么你相信【神】的存在么？”
“【神】？”艾米莉娅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生疏的词汇，随即摇了摇头。
“传说【神】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者。”阿尔塞斯伸手试图触向那遥不可及的蔚蓝天空，“根据因果法则，平衡定律，【神】的存在最为稀罕，却别样强大。其掌握拥有的力量，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艾米莉娅产生了好奇：“既然【神】的能力如此强大，为什么我们不知道【神】的存在呢？”
“这很简单，因为【神】的力量已然超越平衡，因果序列维护之下，越强大的反而越容易消弭，很离谱对吧？可这就是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的不二法则，无法打破。”阿尔塞斯缄默了片刻，骤然出声，“倘若我偏要打破，又如何？”
艾米莉娅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老师？”
阿尔塞斯轻轻地笑了：“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会发生所谓奇迹呢？”
——
这就是您说的奇迹吗？
艾米莉娅低垂眼眸，虽然她已确定不参与部署【造神计划】的全部进程，但她的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偏向的。
只是被局限于预言巫女的身份之下，无法做出抉择。
或者说……是她放弃了选择。
假使她只是一位普通的魔君，并未有预言占卜之能，她又会做出何种取舍呢？
而未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
十四区·血色沼泽。
“殿下……”艾米莉娅看向夜归鹿，神情复杂。
夜归鹿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城门大开的十四区，漆黑的夜幕下，他的瞳孔耀目生辉。
血色沼泽的城门此时此刻，居然一个守卫的士兵都没有，就好像……在静静地等待着他们今夜突如其来的光临一样。
“引信的信号弹是魔法特制的，位于十四区的魔族根本不可能看到魔王城的视野。”希泽尔沉声，“殿下，看来……魔王城还是存在他们的内应。”
“那莉莉君……？！”白玘猛地反应过来，转身看向他们。
“不用担心，心魔在十四区，只要他还在这里，整个魔族就没有其他魔可以打败梵和薰。”夜归鹿反倒很是冷静，“莉莉现在所处的魔王城，是目前全魔族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之一。”
这是他对于序列第一和第二魔君的绝对信任。
“那就好……”白玘放松下来，继而恢复了严肃的状态，“那归鹿君，我们现在该怎么行动？”
“璃茉和苏萨尔继续在十四区边境进行防护看守，其他人随我入城。”夜归鹿的声线平稳而又冷静，给人以一种极其强烈的安全感。
“遵命，殿下！”琉璃茉莉和苏萨尔也没有过多反应，并没有要求同样跟着夜归鹿进入十四区，而是郑重庄严地应下了这个指令。
苏萨尔行礼之后抬眸：“吾等祈愿殿下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