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归鹿走出房间不远，就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黑一白两个修长的身影。
封玠注意到了夜归鹿，侧过身来：“归鹿君，莉莉君现在的状态还好吗？”
“比早上的情况好些，用过餐已经继续睡下，明天差不多就可以退烧了。”夜归鹿边走向他们边压低声音回应。
“那就好。”白玘看上去松了一口气，很快他看着夜归鹿的脸色又有些担心，“不过，归鹿君……你还好吗？”
“怎么了？”夜归鹿顺着白玘担忧的视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看上去有些苍白……”封玠也看出来了。
“啊……没什么大碍，可能昨晚我也有点被极区的严寒冻到了吧。”夜归鹿放缓语气安抚他们，好让他们在大战前别过于紧张，“我的状态很好，完全有能力应付心魔。”
“我们当然清楚归鹿君你能应对心魔。”白玘轻轻摇头，“我们只是希望，莉莉君生病的事，不会让你的肩上承担更多的自责与负担。”
封玠一脸诚恳：“你放心，虽然莉莉君这次没有办法陪在你的身边，我和玘还有魔君们都会在你的身旁支持你的，即便我们的力量不足，我们也将会是归鹿君你永远的后盾。”
夜归鹿温和地笑了，他知道封玠和白玘是在安慰自己，也明白除了西珀莉，其他人的能力也确实有限。但不知为何，他原本烦闷沉郁的心情确实多少有些纾解了。
“这或许就是朋友的意义吧。”夜归鹿有些自言自语。
封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番沉思之后最终出声：“归鹿君，有一件事，在我们出发之前，我还是想要问一问你。”
夜归鹿微侧过脸与封玠对视：“你说吧。”
“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封玠顿了一下，“但实际上，我和玘隐隐约约都能感觉到……归鹿君你或许是喜欢莉莉君的。”
夜归鹿的表情慢慢变得认真了起来。
“我们并不清楚你对莉莉君的感情深刻到了哪种地步，这也应该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本该不由得我或者是任何一位旁人插手……”封玠看向白玘，在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后，继续开口说道，“但我们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向你说明我们的想法。”
白玘也鼓起勇气：“我们是人族，归鹿君是魔族。但种族之间的差异并不能变成我们成为朋友的阻碍，甚至可以说，跨域了种族差距的友谊，反倒比寻常友情来得奇妙特别与让人倍感珍惜。在这样的基础上，爱情就更加特殊了。”
夜归鹿的眼眸微微一凝，仿佛明白了他们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魔族的生命悠长且不易消逝，与之相比，人族的寿命不过在须臾之间。魔族身躯强韧，愈合速度迅速，而人族躯体脆弱，伤口难以轻易恢复，就连……”封玠讲到一半似乎觉得有些残忍，他有些苦涩地抿紧嘴唇之后再一次接上话语，“就连我和玘在未来可能都会因为哪一次凶险的任务而命丧异域，这些都是不可预知的。当然莉莉君不可能经常处于这种险恶危境当中，而我和玘倘若幸运，最终以正常生老病死的进程寿终正寝，到时候归鹿君你可能正值壮年，我们的生命轨迹大不相同。”
“而在我从小学到的理念中，爱情又是需要互相陪伴的。”白玘也感觉有些难以直言，只好尽可能婉转迂回地诉说着自己的观念，“跨越种族的友情本就不易，跨越种族的爱情更是难上加难。当然，我们并不是在阻止归鹿君你的感情发展。每个人，每个魔的感情都应当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其他人或魔根本无权指手画脚。只是在一切开始之前，我们希望你能好好地思考斟酌一下自己对于这段情感的认真程度。”
“这份感情的开端注定艰难，我们并不知晓莉莉君究竟会是怎样的反应，我们甚至并不清楚归鹿君你到底会选择在之后表白心迹亦或是隐藏爱意……”封玠一瞬不瞬地看着夜归鹿的眼睛，“可现在我们只想告诉你，有时候爱情或有局限有束缚有困苦，却也可以自由，可以大胆，可以包容万物，可以无视一切阻碍。”
“不论你在思虑过后作何选择，只要是坚定的，不会轻言放弃的，那么无论这一路上会有多少阻挠，我和玠就会无条件支持你。”白玘的眼神异常坚毅，“这些话同样对莉莉君有效，这是我和玠作为你们的朋友许下的承诺，轻易不可破！”
“……我明白了。”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夜归鹿低下头轻轻地笑了。
“归、归鹿君……？”白玘小心翼翼地出声，“你……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夜归鹿抬起眼来，欣慰而又放松地舒了一口气，“封玠君，白玘君，说实话，我很高兴你们能在今晚和我说出这些话。”
封玠和白玘看向对方。
“这不单是你们作为朋友的体贴，同时也是对我和莉莉的负责……我真的很开心能与你们成为朋友。”夜归鹿的笑容真诚灿烂，“能在东大陆遇到你们还有莉莉，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了。是你们改变了我，让我重新有勇气与信心面对心魔。这一次，我不再是孤军奋战了。你们也尽可放心，提到的这些事我在平时就早已考虑过，我会在真正确定自己对莉莉感情的那个瞬间做出决定。我相信……不会太遥远的。”
“那就好。”白玘也展颜一笑，“归鹿君你有自己的规划那是最好不过了，如果有需要，我和玠也会尽我们所能帮忙的！”
“嗯，还要多谢你们能开诚布公地与我交流，我真的很感激。”夜归鹿的话语满是挚诚。
“哎嘿……也没有啦。”白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封玠看着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咻——啪！
窗棂之外，一抹深红色的信号弹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昭示着史诗战役的开幕。
“到集合时间了。”封玠望着深邃天幕，表情变得凝重严肃了起来。
“我们走吧。”夜归鹿的瞳心渲染出了瑰丽的玫红色。
“是时候结束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