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裁决庭陷入了沉寂。
“哼，说得轻巧。”西迪冷笑一声，“阿尔塞斯，你以为你是天道？是世界？随随便便就可以凭空创造出一位【真神】？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说说，你要用何种方法，何种途径，缔造出你口中所谓的【魔神】？”
阿尔塞斯围绕着圆桌，轻轻勾唇：“大家都知道，夜夙殿下是魔族有史以来实力最强的魔王。那么，殿下还能不能在这个基础上，变得更加强大，突破瓶颈上限，甚至力量翻倍呢？”
西迪有些不耐：“所以呢？你要如何让殿下从【魔王】化身为【魔神】？你到底想说什么？”
“西迪，有时候，伟大的事业是需要耐心的。”阿尔塞斯语重心长地看向他，继续说道，“这个方法其实很简单，在座的诸位都知道。”
希泽尔蹙紧眉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心魔，是魔族在成长进阶过程中因负面情绪过于庞大而产生的魔障。小则称为梦魇，大则化形实体。心魔的产生对每一个魔族都有两面性，虽只有一定几率诞育，但倘若成功消灭，魔力就会变得更加强大。”阿尔塞斯震声，“而【魔神】，也将由此诞生！”
“……你什么意思？”西迪猛地拍桌站起身来，情绪难以抑制，“阿尔塞斯，创造心魔并消灭确实在某程度上，是一种快速提升魔力的办法。但是，那可不是什么普通魔族的心魔，而是殿下——有史以来魔族最强之魔王的心魔！若是暂时没有办法解决，虚体的心魔倒还只会成为梦魇偶尔扰乱殿下的心智，而化形实体的心魔……则会获得与殿下一模一样的外貌，声音……甚至能力。试问在座所有魔君，谁有自信能够挑战镇压殿下的心魔？！暴走的心魔还很有可能杀死殿下，完全取而代之在这世上存活，你要让一个拥有完全负面情绪，至邪至恶的冒牌货当整个魔族唯一的王吗？！”
“那就在心魔诞生化形的一瞬间，消灭掉不就好了？”
“……什么？”彦津不怒反笑，“阿尔塞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
神樱也扶住额头，眉头紧蹙：“这可不是什么嘴上说说，就能轻易办到的事情。就算是刚刚诞育，还未完全掌握力量的心魔，那也是拥有魔王阶别实力的存在。魔王与魔君之间的魔力差距形如沟壑，你要如何保证能在那个时刻一击必杀，不留后患？”
“神樱提了一个很好的问题。”阿尔塞斯似乎早有准备，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知道诸位君王……是否听说过神器·【玄夜】？”
“玄夜……？”彦津有些不确定，“是那一柄从荒古纪流传下来，由玄铁炎晶及精纯神力锻造出来的上古神器·玄夜剑？”
“没错，不愧是疾风山谷的最强刺客，对各个武器的造诣也颇深啊。”阿尔塞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神器玄夜剑的特性与我们魔族的魔源结构相悖，其上赋予了强力且永不消磨的咒术，拥有能够压制魔族魔力的特质。所以，我们只要将玄夜剑刺穿心魔的心脏，即使心魔不会因此彻底死亡，也能够封印住心魔的魔源，凝滞其魔力流动。而解咒条件又是只有除了伤者之外的存在才能拔出这柄剑。那么殿下的心魔，不就与普通魔族无异了吗？”
裁决庭内爆发了激烈的喧哗声。
“那是你将一切情景都设定在了顺利进行的环境下，倘若有哪一步出了差错，你又该如何承担心魔……还有殿下的怒火！”申屠澈也一下一下地用力捶打着桌面。
“那就别出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总是畏畏缩缩，唯唯诺诺，不肯放手一搏，又怎能算是骄傲而高贵的魔族君王！”阿尔塞斯开始厉声反驳。
“那玄夜剑呢？这上古神器早已失了踪迹，你又要从何处寻起？”霍尔斯诺沉声。
“这点诸位自是不用担心。既然我提出了这个解决办法，那就必定是寻找到了的。”阿尔塞斯轻打了一记响指，一柄纯黑的长剑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了圆桌的中央。
所有魔君都在同一时间屏息了。
那柄黑色的长剑是那么普通，没有剑鞘，没有剑穗，剑柄和剑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精美雕饰的花纹，也没有正常刀剑该有的凌厉锋芒，只有通体纯黑的哑色。
但就是那么一柄剑，无声且压抑地存在于裁决庭中。
几乎让所有魔君都险些透不过气来。
“够了，收回去吧。”稚生梵抬眸看向阿尔塞斯，那对异色瞳孔中隐隐闪过一抹危险。
阿尔塞斯识趣地重新将剑收了回去：“自殿下新任魔王以来，我就一直在派部下搜寻玄夜剑的踪迹。十二年，整整十二年。总算是在霜寒冰川的深涧底部找到了这柄神器，今日之后，我会向殿下献上这柄剑，好让玄夜剑熟悉殿下的魔力气息，以便在之后可以迅速封锁心魔。”
“这就是远古咒术的威力么……”琉璃茉莉紧紧地攥住衣领，“不过是出现了如此短暂的一瞬间，压迫力却是如此的强盛霸道。恐怕也就只有殿下，才能驾驭住此等兵器。”
“这样看来，各位还觉得消灭心魔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吗？”阿尔塞斯环顾着魔君们，最后视线不知为何，落在了艾米莉娅的身上。
艾米莉娅垂眸，没有与阿尔塞斯的目光产生接触。
阿尔塞斯顿了一下，便转移视线到了其他地方。
——
“……怪不得。”西珀莉回忆到了她第一次与夜归鹿见面的场景，“原来，那就是玄夜剑。”
“什么？”西迪有些疑惑，“莉莉小姐见过玄夜剑？”
西珀莉一愣，反应过来迅速接话：“在永夜的时候，有看到璐璐用玄夜与心魔战斗。”
白玘和封玠也恍然大悟：“那柄剑居然是源自上古的神器……”
西迪点点头：“就是说，看上去很普通对吧？”
夜归鹿看向了西珀莉。
西珀莉没理由不记得他们初次相遇时的景象，以她惊人的记忆力与那过人的智慧，更不可能不知道那柄刺穿他心脏的剑，就是玄夜。
只是这件事他没有告诉给任何人，是唯有他和西珀莉知道的秘密。
西珀莉在帮他向魔君们隐瞒。
毕竟他现在是魔族之王，这种耻辱却又难以忘怀的记忆……还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为好。
一想到这里，夜归鹿看向西珀莉的眼神就愈发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