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玘看向魔王柱的后面，隐隐看见了那几个石碑王座，他只是略微数了一下数量，就仿佛明白了什么。
“那是魔君位碑。”希泽尔注意到了白玘的动作，他双手环抱着胸口，冷冷地看着那几个石碑王座，“是与魔王柱相对应的，属于魔君们君王之位的象征。”
白玘和封玠转头看向了他。
希泽尔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按照以往，魔君位碑就像魔王柱存在于魔王城的祭司殿，是会在新一任的魔君诞生之际，出现在与之相应的君王封地，也就相当于各个君王领域的符号图腾。”
可现在，这十一个魔君位碑并没有留存在君王封地，而是出现在了祭司殿。
很明显，这十一个魔君位碑，就是七年前不被魔王承认的那十一位魔君。
“七年前，是心魔杀了这十一位魔君，导致他们无法迭代，对吗？”封玠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中所想。
魔君们看向他，皆是缄默无言。
“封玠君，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还是星珏开了口，“尽管当时我并不在现场，但我非常深刻地明白，殿下并不会做出弑杀魔君，将他们钉死在魔王柱上，捏爆魔源摧毁魂灵这等望而生畏的残忍事迹……即便他们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封玠和白玘在听到“钉死在魔王柱上”、“捏爆魔源”、“摧毁魂灵”这些词汇时就心惊不已，但他们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星珏的后一句话。
“不可饶恕的罪孽？”西珀莉轻声询问。
“这件事……”稚生梵看向夜归鹿，“要从七年前开始讲起。”
夜归鹿微不可察地垂首表意。
“诸位或许并不清楚。”稚生梵的语气有些沉重，“心魔并不是在自然的状态下产生的。”
“这是什么意思？”西珀莉微微蹙眉。
稚生梵的话，像在平静无波的水面里投下了一颗爆炸性的炮弹。
“殿下的心魔……是魔君们一同创造出来的。”
——
十九年前，魔王城。
星辰列阵，长虹贯日。斗转星移，曜日悬朗。
魔族历代以来，最强的魔王夜夙诞生了。
在新任魔王十二岁的时候，他已然成为了魔族能够独当一面的领袖者。
他天赋异禀，他聪慧机敏，他勇敢无畏，他美丽而又强大。
但唯一有一点与之前历代魔王都不同的是，这位新一任的魔王夜夙，出奇的，很善良。
他不似以往夜夙的雷厉风行，不似以往夜夙的冷血薄情，不似以往夜夙的阴鸷漠然。
他就是他，温柔而有温度。
“殿下，您为何要待我如此和善？”希泽尔百思不得其解，总算在午后的某一天忍不住发问，“我只不过是完成了身为第三魔君应尽的职责，不值得您特地为我考虑那么多。”
面前黑色红瞳的俊美少年微抬眼眸：“希泽尔，这是你应得的。”
“就算殿下这么说……我也觉得很不习惯。”希泽尔扭过头与卡米奥对视，然后再回过头来，“卡米奥肯定也这样认为。”
“那就学着习惯。”少年魔王轻轻合上了手中的羊皮卷，“我不是上一任的魔王夜夙，我有我自己的行事风格。”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卡米奥也是。”
希泽尔与卡米奥面面相觑。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先退下吧。”少年魔王把羊皮卷放在了一旁，拿起了一本人族志仔细地翻阅浏览，“记得把奖赏都领了，别又推辞说什么封地都放不下，我知道这都是你们的借口。让你们收你们就只管收下就好，不要总是推给梵和薰。”
“遵命，殿下。”希泽尔和卡米奥行礼致意，然后走出了偌大的书室。
在房门关上的时候，希泽尔看着被无数藏书包围住的少年魔王，内心不知为何有些触动。
他强大，却也注定孤独。
这是身为魔王夜夙的宿命。
还没走出多远，希泽尔和卡米奥就一眼望见了走廊尽头站着的一位斯文青年。
“薰，怎么了？”希泽尔紧皱眉头，有些不安。
身为序列第二的魔君，薰整日忙于第二区和魔王城的部分公务，一般是没有多余的时间专程来魔王的书房门口蹲守他的。
除非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情。
薰没有出声，而是递给了他一封信笺。
希泽尔接过那封略有些沉重的信笺，快速扫过黑色信纸上的烫金文字。
黑色信纸，在魔族意味着【绝密】。
而这封信的内容，正关系着一个魔重要的命运转折点。
“他们真是疯了……”希泽尔冷着脸咬紧了后槽牙，缓慢而用力地揉碎了手中的黑色信纸，最后整个信笺直接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尽尘埃之中。
“这已经不止一次了。”薰的神色很是凝重，“梵那边也陆续收到了几封，我估计是因为你之前的态度过于强烈，他们才不得不放弃对你的劝说。”
“不然他们还想怎样？”希泽尔冷笑，“强迫我接受他们那卑劣肮脏的思想？”
“少爷，冷静。”卡米奥沉声，“现在重要的不是批判他们的行为，而是该想想办法如何在殿下不知情的情况下，尽早解决这场荒诞的事端。”
希泽尔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绝不能让殿下知道，以殿下的性格，一定会心寒的。”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打消他们的念头。”薰揉按眉心，“既然他们给我们寄了信，那肯定也给其他魔君也一同寄了。只要半数以上的君王们不同意，那他们也别无办法。”
“半数以上？这难道不是压倒性的否决吗？居然还有接近半数的魔君想要参与这场狂妄荒谬的闹剧？”希泽尔的脸沉得好像要滴出水了一般，“阿尔塞斯真是口才了得啊。”
“比起‘称赞’这个，还不如去问问其他魔君的想法。”薰有些头疼，“据说以阿尔塞斯为首的几位魔君，想要在苏萨尔的【审判院】召开君王圆桌会议，公开投票裁决。”
“他们还想召开圆桌会议？”希泽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们算什么来裁决审判？”
“这件事毕竟涉及魔君众多，无法轻易打断。”薰轻轻叹了一口气，“去问问诺拉吧，她身为魔族首席巫女，以最强预知力作出的抉择，或许会动摇很多魔君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