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树影婆娑。
浩瀚的苍穹下一棵枝繁叶茂的桃树静静的站在陡峭的断崖边,伴着无数流萤,远远望去像是遗世独立的仙子。
疾风过,摇晃的桃花枝下刹那间落英纷飞,芳香四溢。
山脚上来的人从旁路过,看到这番奇景,不免举灯叹道:“这颗桃树怕是有几百年光景了吧?”
另一人回道:“是有几百年了。”
“花开的可真好,灵力充沛的。”
旁人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年师尊带她回来的时候还是一棵死树,花了好些功夫才有了这美景。”
“是吗?”那人说着像是着了迷似的,伸手去碰粗糙的树皮,呢喃道:“说起来,近几日倒是没瞧见师尊了?”
提灯的人拍掉他没规没矩的手,道:“过段时日便是蓬莱岛仙宴了,届时四大仙门都会应邀而来,师尊哪有功夫到这来浇花啊,不过···”
他凑近了执剑之人的身旁,一脸看好戏的道:“听说近水台那骄横的小宗主也要来,你小时候说喜欢她,不是还被她揍得满地找牙呢吗?”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被调侃的人被揭了短,气呼呼的指着桃树道:“现在我看来,她还不及这桃树万分之一美貌呢。”
旁人用灯柄捅了捅他,打趣道:“是吗?小心这桃树哪天成精变成个小娇娘来寻你了!”
话音刚落——
忽然妖风四起,掀起两人淡蓝色长袍滚滚翻飞,烛火泯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的寂静,两人吓得打了个哆嗦,耸着肩原地踱步。
乌云如黑布盖住了整片星空,逐渐汇聚成巨大的旋涡,像是一只饿了几百年神兽的眼睛,垂涎凝视着大地,寻找着可口的猎物。
树枝猛然抖动,枝桠犹如魔爪直伸云霄,花瓣簌簌落下,发出“沙沙沙”渗人的声响。
两人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掌灯之人呆滞的看着黑云呢喃:“天生异象···神魔降世··”
另一人回过神惊愕的打断:“快回禀掌门!”
随着一道淡蓝色急令窜上云霄,两道身影匆匆淡在了夜色里。
旋涡下的桃树周身罩着浓重的黑雾,不多时根茎开始涌动,土地翻滚,树枝剧烈摇晃,发出“吱吱嘎嘎”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大树拔地而起,粗壮的树干一分为二,抬起一只带着根茎的“脚掌”,树枝伴着凋落的花瓣蜿蜒而下,慢慢化成粗糙的“手掌”。
树帽萎缩,若影若现间化成一张皱皱巴巴的“人脸”。
——真成精了?!
片刻后。
蓬莱岛警铃大作,各山灯火通明,齐聚登仙殿门前。
掌门姜淮在堂上盘腿而坐,银发垂落,手持权杖,略显苍老的脸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他沉默的环视了一圈,高殿之下,执山长老们正襟危坐,低头颔首。
气氛凝重!
派出去打探的人乘剑归来,步伐轻快的走到姜淮身边,掩耳低声说:“沈仙尊还未出关。”
姜淮蹙眉,面上却不动声色,抬手示意来人退下。
牛首山长老方天明率先起身禀:“掌门,蓬莱在此建山数百年,从未出现过如此“魔眼”,此番天生异象,必有蹊跷,望掌门准许我出山巡视。”
“方天师所言极是。”复苏山长老云祁拱手行了个礼,立身道:“此天象曾在女魔头火烧仙台时出现过一次,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此番又出现···”
提及‘女魔头’三个字,云祁先是一愣,接着大殿上的人无一不闻之变色,纷纷看向姜淮,冷汗直冒。
至于大家的眼神为何这么古怪,要从两百年前说起。
那时蓬莱还没有如今这气派,列为第一仙门的则是如今落寞荒凉的‘近水台’。
‘女魔头’横空出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火烧仙台,“近水台”掌门也在那一场大火中遇难,自那之后各仙门对她讨伐之声此起彼伏,却碍于不知这“女魔头”身份而无从下手。
直到魔族改魔号为“苍冥”,至此便开启了“苍冥圣母”的乱世,最惨烈的莫过于‘百鬼夜行’一仗,上至仙门修士,下至黎明百姓都未能辛免。
姜淮也是在那场仙魔大战中受了重伤,一夜白头。
大殿内寂静无声,云祁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姜淮却不甚在意的道:“无须自乱阵脚,结界尚未松动,魔眼未必是冲着蓬莱来的。”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松了口气,至少没把掌门激怒,且蓬莱的守山结界是仙门百家中最为强大的,连一只苍蝇都别想进来,更别说什么魔物··
大家松了口气。
“砰——”
刚松完气结界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天空中立刻犹如水波荡起一圈圈涟漪。
云祁惊到:“什么东西?”
其余人也屏息皱眉,全神贯注的查看撞击结界的是何物。
方天明不甚在意的道:“鸟吧?大惊小怪。”
蓬莱隶属仙岛,结界隔绝外界所有东西,所以此间也有不少鸟兽撞击事故,也许是今晚这天象,所以大家都紧张了些。
“砰——”
又是一阵巨响,像是巨石砸落的声响。
“砰砰——”
接着又是两声··
“砰砰砰——”
顷刻间越来越多的撞击声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结界受创所产生的白色光线从忽明忽暗到火花四溅不过一瞬,这让结界内的人乱了阵脚,不自觉地纷纷往里殿靠去,吵杂声议论声喧天。
姜淮端坐着,沧桑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接着把权杖握在手中蓄势待发。
终于有人瞧清了那凶猛的东西,立刻出声尖叫道:“白枭!是白枭!!魔族的白枭!!”
此话一出所有人哗然,连姜淮的手在袖中也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有弟子小声的从旁询问:“什么是白枭?”
另一弟子怯生生的往回退了一步,拿剑挡身,才道:“史籍记载‘白枭’是魔族的圣鸟,通体雪白,形态似鹰,有一双血红的眼睛,虽这东西在魔族十分常见,但大家都不怕他,是因为在任何时候他们都不具有攻击性,只有一种情况下他们才会倾巢出动,嗜血成性。”
新弟子睁大好奇的眼睛:“什么情况?”
“据说当年苍溟圣母接手魔族时那里还是些七零八碎的部落,她出征讨伐多年才将魔族统一,这期间她身边总会有大批的“白枭”,这些鸟攻击人也极其残忍,只喜欢啄食人的眼睛,所以当时很多部落都因此不战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