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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容貌非议(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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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曾告诉荧悔,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靠拳头说话的世道,如果你够强大,就活得舒坦一点,如果你不够强大,只能让别人活得舒坦一点。

    殷翊属于前者。

    在一处停云溟雨的山疙瘩里,用一只灰飞烟灭的葫芦,再次证明了以暴制暴在没有办法讲道理时是适用的,甚至在部分需要讲道理时,为了推进进度,也可以用一用。

    简单来讲,也就是一暴多用。

    所以荧悔等人知道了,幼卿确实是自发自愿蹲进一口红箱子里漂到下游沉江的,她的所谓亲人们甚至不希望她沉在近处。

    原因很多,荧悔斗胆一猜,或许怕污染整个村子的水源,或者诱发一些无法言说的民间诡异传说,亦有可能是懒得替她收敛尸身,治丧办事。

    但幼卿这自发自愿,基的却是一个谎言和欺凌的底子。

    雨还在一帘一帘地布下,在荧悔的长靴底下飞出一条条银线,时间仿佛静止不动。

    规整的房屋外,大家面色沉重,尤以荧悔的脸色,简直要用难看来形容。

    而屋檐下站的村民都目露轻鄙蔑视,斜着眼看侧方,又很快收回来,仿佛看了多少年,也仍然对那样一张脸感到难以置信。

    而两边人齐刷刷看的,就是夹在中间的小姑娘幼卿,此时她脸上紧紧濡贴脸庞的乌黑发丝被全数撩到头顶,正惊愕地看着她的舅母,不敢相信她的舅母会当众把她的脸拂开给外人看,脸上登时淌下两行泪。

    同打在脸上的雨水顷刻融合在一起,徒留一双发红的眼眶。

    这张脸生得有些寡淡,寡淡指的不是某种风韵,而是她的眉毛淡得几乎看不见,眼睛无神,嘴唇很薄,面上血色不丰,泛点青黄,鼻梁到颧骨都有点点雀斑。

    如今这张寡淡的面上一点一点涨红,仿佛静止的时间在下一刻被一声哽咽轻轻打破。

    像打破水面上一个泡沫,那样轻,荡起来的涟漪昭显时间再度开始流逝。

    荧悔愣了一下,看到幼卿以手覆面,大片的泪水混着雨水顺着她的指缝流下。

    啪一下把头上的斗笠罩到幼卿头顶,遮了漫天雨丝,遮了大半张脸庞。

    眼前一明又一暗,她头上立刻罩下来另一顶斗笠。

    而北冥脩在此时上前,拽着幼卿往他们这边拉,十八年来良好的教养在这一刻轰然破碎,涨红着脸在脑中搜寻无数遍,却没有找到一字半句有杀伤力的脏话能够体现他此刻心情,只好在音调上取胜,暴吼了一句:“一群蠢蛋!”

    四个字差点将荧悔蓄起来的脾气一道击碎,不够好歹持住了,紧紧下巴细绳,往前一步。

    她手里握着剑,杀气未敛,气势冷然森寒,妇人原本有些得意洋洋的脸霎时变得颓黄,瑟瑟后退:“你,你要干什么……你们看到了,她就是个丑姑娘,她贪心,她是自愿要献身沉河,向北冥神君祈求下一世美貌的,不关我们事啊。”

    妇人身旁的男人稍微挺起胸脯,接腔道:“幼卿得神君圣光普照,自愿以身献神,平神怒火,停云中雨水,是神圣之事!”

    这人的身体像燃过的木枝,无实,干瘦,看着有个形,实则一碰就是虚颓。

    就如同他们对幼卿所说的冠冕之语,以血缘之亲、宗族之名、城之大义垒砌一座高台,许以美好幻想,实则都是虚颓。

    是一群盲目到无可救药的刽子手,逼迫无路可走的少女,逼来的、哄来的,所谓的“自愿”。

    荧悔周身的杀气瞬间暴涨,截云嗡然出鞘的一刹,被一只手摁下。

    那只手稳稳按在她的手背,热度传来,轻轻握了一下,是制止,不是制止她拔剑,是制止她的理智出走。

    她能出手教训这些人,可是能唤醒这一个个行尸走肉、这一座座人形的墓碑吗?

    没有用,这是民众教化和风气问题,是云中王的问题。

    而她今天要是动了手,就变成她的问题。

    北冥脩人就在这里,这些村民可以“来日方长”,但幼卿是“刻不容缓”。

    思绪飘飞。

    妇人像看到她的迟疑,声调拔得尖利而刻薄:“幼卿!幼卿!你说是不是自愿的!?”

    幼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头通红,背微弓,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下意识地就要点头。

    荧悔一手搁在她的肩头,略往下沉了沉:“先等人家哭完。我来说说看,你告诉我对不对,你们告诉幼卿姑娘,以身献祭既能让云中停雨,又能……在下一世得到好报,乃是一种双赢,哄她自己进了木箱了结此生,是不是?”

    “不,不啊,她自愿的,她真的是自愿的……”那妇人吓得手脚发抖,满面惊惶。

    荧悔抬手按一下斗笠,手腕轻旋,并没有搭理妇人的废话:“第二个问题,我且问你,这姑娘究竟哪里长得让你不满意,非要说出丑姑娘三个字来刺她。”

    北冥脩此时接话道:“看你们这样子,就知道平日里没少打压她,呵,送她去死竟也晓得给人搞个仪式,莫不是以为送了一口箱子,一身嫁衣,就不用再背负罪恶了?”

    为首那男人被讽了几句,眼神闪烁,心一横,道:“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吴梁村的事,各位既是过路人,也管不着我们的家事!”

    说到这,北冥脩就来了劲了,火气冲天走到男人跟前:“整个云中,还没有我们姓北冥的管不了的事,今日这姑娘,我就管定了!”

    “那你带走吧。”男人说完,扯着那妇人闪身进了屋,砰一下闭上了大门。

    荧悔:“……”

    北冥脩:“?”

    以暴制暴和口出狂言的后果就是,他们成功把矛盾转移到了自身。

    他们的队伍中,加入了幼卿姑娘。

    只是这姑娘如今还未缓过神来,时不时嘤嘤泣着,想起就垂泪,比云中的天还要多愁善感。

    北冥脩自吴梁村出来之后,晓得这事太大,使了侍卫快马进城将这事报给他父亲云中王。

    转过头来又宽慰起幼卿,打的乃是一个最要不得的方式,掏出自己的悲惨往事同幼卿比惨。

    你被村里孩子欺负孤立啦,我被自家亲哥下手暗杀啦;

    你天天被人追着喊丑姑啦,我十岁之前一把头发都梳不起来啦;

    你无父无母从小捡着表兄表姐的破衣裳穿啦,我还被亲哥诓着穿过女装啦;

    宽慰着宽慰着,成功把自己绕了进去,同幼卿一起洒了两捧泪。

    荧悔和殷翊走在前头,殷翊先她半个身位,导致她一直看着殷翊湿淋淋的头发,突然说:“你这样真没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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