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琛并没有看我，只是蹲下身抱住小羽，“我说过，我会陪小羽过周末。”
“爸爸真好！！”小羽亲昵而兴奋地靠在夜墨琛怀里，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问，“爸爸，你手里提着的是什么？”
“是给小羽的礼物，你看看喜欢吗？”夜墨琛把小羽和袋子都放了下来，小羽接过袋子，拆开包装，大为惊喜，“哇！是我最最想要的航母模型！爸爸，你怎么知道小羽想要这个？”
“爸爸是小羽的爸爸，当然知道了。”夜墨琛和顺地说着，还不忘伸出手，在小羽的头顶的蓬发中揉了揉。
我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的和谐画面，心里是有些触动的。
他们站在一起亲密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对真正的父子，无比自然地做着那些腻得掉牙的动作，没有半分违和感。
可是，如果小羽知道，这两天将是夜墨琛和他相处的最后时间，他会怎么办？
一定会舍不得吧？
一定会哭着喊着说爸爸不要走吧？
我怎么忍心看到小羽那么难过？怎么忍心……
时间已经将近七点，我担心小羽、夜墨琛和谢妈饿着肚子等亦桓，便还是把饺子都下进了锅里。
煮熟盛出来后，我又调好蘸料，和谢妈一起端上了桌。
餐桌上，我问小羽饺子好吃吗，小羽愉快地说，“特别好吃，我最喜欢吃玉米，好甜好甜~！妈妈做的饺子总是那么好吃。”
“那你多吃一点，吃多了才能长高高。”我从盛饺子的碗里又夹了几个给他。
“好啊。”小羽这张小嘴一旦张开就叭叭叭叭没个停下来的空当，“等我长高了以后，我就要去种地，在那里种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小羽最喜欢吃什么？”夜墨琛笑着开口问。
“我喜欢吃玉米，西瓜，南瓜，蚕豆，莲藕……”小羽掰着指头细数着。
“小羽，莲藕可不是长在地上的。”我和夜墨琛异口同声地笑道。
话音刚落，我猛地朝夜墨琛看去，一下子怔住了。
此时此刻，夜墨琛也正抬眸看着我，一双眸子带着笑意，目光灼灼地与我对视，那双美目明亮得像天上的太阳。
人都说，被喜欢的人盯上三秒就会爱上他，而现在我觉得不用三秒，只要一瞬就能坠入爱河无法自拔。
“莲藕不是长在地上的，那是长在哪里的？”
这时，小羽歪着脑袋插话道。
“当然是长在荷塘里的。”
没想到，这一次，我和夜墨琛又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口。
然后，小羽“哇塞”一声叫了出来，“爸爸妈妈，你们好有默契哦，连说话都是一起说诶！”
我的脸瞬间变得滚烫，要死，早知道应该闭嘴，不应该多说话的。
“小羽，吃饭的时候不要说那么多话。”我责怪地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饺子。
小羽却不听我的，只是对着夜墨琛叭叭地张合着小嘴，“爸爸，我长大以后想砌一个池塘，春天播种，夏天赏荷花，秋冬吃莲藕，你可以帮我一起砌吗？”
“好，我帮你。”夜墨琛温柔地揉揉小羽的头。
“耶，爸爸，你真好！”小羽扑过去，给了夜墨琛一个大大的熊抱。
我看着小羽对夜墨琛那么依恋，心里的害怕和难受越来越多，越来越沉……
吃过了饭，小羽就缠着夜墨琛一起搭积木了，我在餐桌上留了一碗饺子，其他的则放进了冰箱里。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天已经完全黑头透了，亦桓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地把我跟他说的话忘了。
正思忖间，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洪亮的声音在家里格外响亮。
我放下手里的活儿过去接电话，是亦桓打来的。
“喂？”
“姐，你现在手头有钱吗？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手机那头传来亦桓带着哭腔的哀求。
我一听这话便愣在了当场。
我还以为亦桓已经改邪归正，没想到时间才过了多久，他竟然就重新走上了老路子。
赌博真的就那么吸引人吗？为什么好好的公司负责人不当，非要去沾染那种东西？
也许是我不同平素的反应让大家觉得好奇吧，谢妈、小羽、夜墨琛三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我，带着探究的欲求。
我一把捂住话筒和听筒，大步朝阳台走去。
关上阳台门，我实在忍不住对着电话那头大吼，“安亦桓，你这个死不悔改的赌徒，才变好了多久你就重操旧业了？不赌博你会死是吗？非要把我给小羽治病的钱输得精光你才高兴吗？”
“不是的，不是的……”亦桓拼命地辩解，声音里染上慌乱和痛苦，“姐，我真的没有赌博，你要相信我，要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来打小羽治病的钱的主意，我……”
听他话里有话，又想起前段时间他的确表现得还不错，那个容光焕发的模样深深烙印在我脑海里，我终究还是软下阵来，“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错信了别人，在公司的投资上犯了错，欠下银行五百万……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姐夫，怕他生起气来取消我对公司的掌控权。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爬起来，要是再跌回去，我一定会受不了的！”
“五百万？！！”
我对这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数字有着深深的恐惧。
这个数字，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回来的钱，如果上次夜墨琛给我打的八百万我没还他，也许还可以挪出来，但是现在……
我手头也仅仅只剩卖房子后的四十万而已。
“你怎么让我相信这笔钱是你投资失误欠银行的，不是你赌博赌输的？”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亦桓的话。
“我可以给你发银行的催债单，我欠的是高利贷还是银行，上面总不能作假吧？”亦桓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连忙说。
“行，你发过来我看看。”
说着，我就把电话挂了。
才过了两秒不到，亦桓便把拍好的照片发过来了。
看到这张照片上几个防伪标志，我已经能确定，这份催债单是真的无疑。
其实我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做生意跟铁饭碗不一样，在钱的刀刃上舔来舔去，怎么可能不流血，怎么可能不遇到投资失败的风险。
有人做生意亏几十亿、坐牢坐得牢底穿的都有，何况亦桓不是从小学经商，也只亏了五百万。
只是，我到哪里去给他凑这五百万？
卖给夜墨琛？
呵呵，怎么可能？
今晚一过，我和他就要各奔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