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晚晚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糕点，唇齿间都弥漫着清雅的香味，甜而不腻。
“这厨子的水平是可以进御膳房的吧”
“可是在这里他能得到更多。”
晚晚：是我俗了。
正式上菜的时候，更是夸张，许多原料晚晚更是连见都没见过，翟行梭端了一碗奶白的肉羹到她面前，入口软糯，咸香中带着一点清甜。
晚晚忍不住一连喝了三口，“这是什么？”
“蛇羹。”
噗——
鲜活扭动的蛇似乎就在眼前，嘴里的羹也变得滑腻。
翟行梭将手帕递到她手边，“不喜欢？”
晚晚：“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不要端上来啊！”
“可是刚刚你吃喜鹊的时候分明很喜欢啊。”翟行梭简单陈述着。
看着那盘椒麻碎肉，已经无法直视其他菜，“这上面还有些什么动物？”
翟行梭看着她秀气的眉毛攒在一起，眼中微微流露出点后后悔，“你真的想知道？”
“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
一杯香茗端过去，“喝吧，上好的君山银针。”
晚晚猛喝了几口，接下来也没了吃饭的兴致，有点蔫巴。
翟行梭头疼，这一桌菜可谓集齐了全东都最新奇难得的菜色，方才还吃的那么开心，忽然就消沉下去。
翟行梭可谓百思不得其解，动心竟如此麻烦。
她也很麻烦。
晚晚平复了一下蛇，认真打算以后自己能去哪儿吃饭，翟行梭太离谱，自己院中没有厨房，外头又全是乱七八糟的玩意。
一桌价值千金的菜，不尴不尬的凉在桌上。
晚晚撇开眼，“今日宴会之事你可有查清？”
“药是什么你应该清楚，朔英正在追查，下毒之人如何混进后宫。”
“不用查了，是皇后，她想让我神志不清，说出不利用你的话，找你麻烦，没想到我让李夫人喝下了那杯酒，方才她叫我过去，就是想收买我，只要我愿意和她合作，等你死后，另外给我寻个夫君。”
翟行梭：“你的意思呢？”
晚晚奇奇怪怪看着他，“我？我都告诉你了，难道还会答应她么？”
“另外寻个夫君，你不动心？一开始，你并不想嫁给我。”
晚晚摆手，“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现在觉得嫁给你挺好的。”
翟行梭把这句话又回味了一遍，方才觉得麻烦的心情好了一些。
“你在想什么呢，你打算怎么处理，皇后可是皇帝的枕边人，她想害你有的是办法。”
翟行梭把玩着酒杯，毫不在意，“她，她还欠点火候。”
“那她为什么要害你？你连后宫的人都惹上了？”
翟行梭从话中听出一丝丝不同的味道，放下手中酒杯，“不是我，是赵承业，太子在宫内处置了丽妃，替皇后消除了最大的障碍，现在和太子是同盟，而圣人有意让我成为二皇子夺嫡的助力。”
“所以，二皇子上位，皇后的太后之位就得让给丽妃，所以她才帮着太子打击报复你，对吧！”
虽说她觉得谁上位都没关系，但是如果能提前知道，她也好打听打听，上位者的抱负，守成之君和期望开疆拓土的君王对民间的政策可不一样。
她接下来好策划该做什么。
她一扫刚刚低落的样子，眼睛亮亮地看着翟行梭，翟行梭认真看着她，“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
晚晚眼珠一转，许是自己表现得太迫切，转开头，“好奇嘛，储君之争，我等小民没见过大世面。”
翟行梭喜欢她真诚坦率，又担心她因此受到伤害，“终局未定，焉知笑到最后。”
算了，这事儿也不急，她就在翟行梭的身边，不愁没得打听的，眼下之急还是将东都至扬州的联络点都搭建好。
翟行梭却没那么坦然，如今表面上他和赵承业不和，两人一个管宫外，一人在宫内接应，凡有什么事儿，都不会怀疑二人联合。
如今皇后搅进来，以皇后的敏觉，不一定察觉不出他和赵承业的关系。
入夜，朔英已经从赵承业那处拿到了宴会上意外的全貌。
“夫人有医术傍身，幸而没让皇后得逞，不过皇后召见夫人时说的话，以及宴会上夫人们的态度，日后用主上和夫人的关系做文章的人应该不再少数。”
自从二人公布婚讯开始，从刘子清到皇后，都在打晚晚的主意，认为两人就是怨偶，人人都觉得晚晚应该背叛他。
他不想让晚晚卷入其中，将呈文上各家夫人的话又看了一遍，“我对她很糟糕吗？”
朔英：“啊？什么？？”
翟行梭抬眼。
朔英：“啊，倒也不算差吧，但是应该也算不上好，主上，我也没成过亲，但是日常出入其他大人府邸，他们的夫人不会吃放都将就着府内侍卫的时间。”
啧，麻烦。
朔英作为才翟行梭的心腹，当即就明白了，“主上不如去问问太子殿下，殿下虽未成亲，但是后宫娘娘他可了解得很。”
若是去问才赵承业，他又要开始念经一样絮絮叨叨，听的人头疼。
“你去，寻两本夫妻相处之道的书过来。”
朔英内心对晚晚就是两个字——敬佩，敬佩至极。
千年铁树开花，明日太阳都能打西北出来，同时，朔英也觉得自己特别英明神武，从主上第一次送夫人回家，他就知道，主上的福气要来了。
这事儿朔英可谓十分积极，第二天一早就带来厚厚一摞，“主上，兼听则明，这是前人古训，这是民间话本，您要觉得不够，这里还有烟花女子总结一些经验，今日无事，有事也包我身上了，您研习这些就够。”
“滚出去。”翟行梭没好气，朔英跟他的时间最长，偏生性子还是这样冒失。
朔英已经跑没影了，翟行梭随手抓起一本，上面交缠着两个衣不蔽体的小人我，女子仰头躺卧，男人紧贴其上，中间不留一点缝隙，下面还标注了一行小字：耳鬓厮磨，不急不徐。
翟行梭啪一声关上书，嫌弃丢开。
画上为求明晰，将女子体态画得宽而粗，新婚那夜自己从浴桶中捞出来的人，肩胛薄如纸，细腰如柳，哪有画上丑态，比桌上的白瓷花瓶更精致。
翟行梭换了一本古训，无非又是三纲五常，那小姑娘心思跳脱，若按照这样做，不等皇后给她找，她自己怕是先溜了。
话本中亦是无聊，描眉点唇，共赴巫山，不过是比方才的春景图多了一层遮羞布，也快遮不住。
“没用的东西。”
这句骂的朔英。
翟行梭唤人把书全部清理出去，春景图因为被他放得远，逃过一劫，翟行梭本想随手扔掉，想了想，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正巧，赵承业约他昨日的酒楼相见，去时，赵承业已经点好了菜。
往常，翟行梭是不在意吃什么的，今日专心喝了一口蛇羹，尝不出什么错。
赵承业见他认真的样子，以为他那边有更重要的事儿，闭嘴等着下文。
半响，翟行梭才开口，“你觉得，这蛇羹要问题吗？”
赵承业大惊：“来人！菜里有毒？”
门外侍卫刚推门，翟行梭出手，掌风将门倏然关上，只听外面守卫哎哟一声。
他沉声道：“好不好吃？”
赵承业：“？？？？你怎么，忽然关心这个。”
“你不管，单说好不好吃。”
赵承业又吃了一口，“不错，比宫中御厨做的还好，怎么了？”
“无事，你叫我来做什么。”
赵承业向来不敢多问他的事儿，问多了怕他生气，只道：“计相贪腐已久，断云楼重新开建，但去年水灾的赈灾银已经流落到外，现在西宁一带水患严重，几次起义被压下，如今已经要压不住了，而且有人从被冲垮的河坝里发现了天石，上头写着，天赐天收，万寿疆域。”
“怎么，又有人想反了咱们这位圣人，这样的预兆朝代气数将尽的东西，哪朝没出现过。”
“问题就在于，有人信了。我想着，消息肯定会传到父皇耳朵里，不如我们让万庑来告诉父皇，两相加之，父皇也好重视这次灾祸，三司计相也安稳太久了。”
“计相大势已去，不足为惧，西南的情况暂无下文，估计是那边已经有所察觉，再畏手畏脚，反而坏事。”
“你的意思是？”
“西南也好，计相也好，仰仗的都是二皇子上位，这次水灾事大，就让二皇子主理吧。”
“他能做些什么？他连东都都没出过，他母妃被打入冷宫，还夜夜笙歌。”
“他可以，给你铺路。”
赵承业想了想，“你什么打算？”
“先召你说的办，让万庑告诉圣上，他的长生之路有人挡道，西宁水患以及天石再闹大些，好好吓一吓咱们这位圣上，你，先称病休沐，否则这烂摊子一定落到你头上。”
赵承业没多耽误，想赶紧回宫同万庑商量，又见翟行梭盯着桌上的菜在琢磨，问道：“你府上的厨子是不是不好，我给你送两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