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斯屿嫌弃之后,姜承妄和陆御识趣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出了校门,陈斯屿突然停下脚步,问:“老宋他还教你们吧?”
姜承妄在陆御前面抢答:“教的!不过……”他顿了顿。
“不过什么?”
姜承妄挠了把头发,有些颓废:“不过吧……你一走,老宋还挺沮丧的。上课经常盯着你以前那个位置叹气。”
陈斯屿敛着眼睫,什么都没说。良久,低沉暗哑的嗓音响起:“替我跟他问个好。”
话落,他便什么也没再说,朝着回家的方向离开。
姜承妄看着少年独自一人孤身远去的背影,眼眸有些酸涩。他坐到校门外的椅子上,低着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
许久,他开口:“陆御,你说陈哥他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啊?他怎么突然不一样了。”
平日里最是嬉笑阳光的人,此刻嗓音沙哑,眼中噙着泪。
陆御失神地盯着小路上刚掉落的一片显眼的、焦黄色的银杏叶,什么也没说。
只是记忆拉回了那个燥热嘈杂的夏天。
那年盛夏,他们才刚刚中考完,正是意气风发,眉目张扬的年纪。
那天,他们回校。班主任让他们四个留下打扫卫生。
陈斯屿只需要擦黑板,黑板擦干净以后,他就出了教室,在校园里的梧桐树下等他们。
少年逆着光,长身玉立的站在校园内的梧桐树下,树叶宽大,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落在少年的肩头和脸上,细细碎碎的阳光落在他眼底。
明明和周围的人一样穿着一板一眼的校服,却就是耀眼的让人一眼就看到他。
姜承妄跑出教学楼,玩笑地把书包扔给陈斯屿。
陈斯屿侧身,迅速接过书包然后往回扔。
“哎呀陈哥!!你怎么把我包给扔了?!”姜承妄见到陈斯屿的动作,忙去接自己的书包,结果不巧,掉在了地上。
陈斯屿扬眉,眼眸中划过一抹得意,勾唇:“不服气?走,打一架去。”
言语张狂,却透露出少年不可一世的傲气。
和现在的模样,完全相背。
天色暗下来,如画的晚霞消失,天色昏暗朦胧,刮起了冷冽的秋风。
陈斯屿走到早上发现小喵的草丛里,将书包放在脚边,轻轻剥开草丛。
入眼便是一只把脑袋埋在饭盒里的小猫。
陈斯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略微惊讶。随后从包里拿出纸,把猫的脑袋从饭盒里抬起来,给它细细地擦干净。
“我还以为你过得不好,谁想到天天还有人给你送吃的。”说着,他看了眼饭盒,语调缓缓。
小喵趴在他怀里,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了舔他的虎口。
陈斯屿感受到手上一阵湿润,他低头看了眼,轻笑,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声音里含着笑:“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一说就舔人?”
说着,他揉了揉它的脑袋,垂下眼眸,认真地说:“我呢,现在也没法带你回我家。你就乖乖的,别瞎跑,知不知道?”
边说,他还边点了点它的脑袋。
小喵“喵”了一声。
过了会儿,陈斯屿把它放回去,拿起书包,又看了眼那只猫,走了。
一中以往月考都是在国庆假回来后的第一个星期就考试,这次不知道怎么,时间往后推了很久,改成了第二星期的周三考试。
次日,距离考试还有一天,陈斯屿坐在位置上认真地翻着自己的课本。
班里很多偷往后瞄的眼神,抽屉洞里还有好几封用粉色信封装着的情书。
过了会儿,陈斯屿的桌前落下一片阴影。他顿了顿,抬头。
是一个有些局促不自然的男生。
“有事?”他问。
男生眼神乱瞟,手紧紧抓住衣摆:“那个……”
“嗯?什么?”陈斯屿放下笔。
“今天数学课,老师讲的那道题你会吗?”乔脆不自然的问。
陈斯屿一愣,完全没想到是来找他问题的。
他回神,朝他伸出手。
“什么?”乔脆疑惑。
“题啊。不给题,我怎么给你讲?”
“哦哦。”
乔脆忙把书递给他。
陈斯屿点了点旁边的桌子,示意他坐在旁边。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一是没想到乔脆胆子这么大,主动上前去搭讪;二是没想到,陈斯屿根本不像论坛上说的那样,端着自己学习好的架子,谁也不搭理,谁也不放在眼里。
经乔脆之后,不少偃旗息鼓的女生,眼中的小火苗又熊熊的燃烧起来。
陈斯屿看了下书上被圈画出题号的题,思索了下,将本子往旁边移了移,开口:“这个题你看,就是先根据题目中给出的抛物线方程求出交点坐标,进而根据直线af的斜率-3,去求出直线af的方程……”
陈斯屿停了停,问他:“这个地方,能懂吗?”
乔脆盯着题目,反应了两秒,回答:“嗯。”
得到他的肯定回复,陈斯屿又开始给他讲接下来的思路。
几分钟过去,陈斯屿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声音微哑:“现在明白了吗?”
乔脆点头,由衷地感谢:“谢谢。”
陈斯屿从包里拿出黑色水杯,转头就看见乔脆一脸纠结的模样。他放下杯子,有些疑惑:“还有不懂的?”
乔脆摇了摇头,垂眸想了想,说:“那个,你那天转来那天……我不是不想让你坐我旁边的。”
陈斯屿讶然,没想到他纠结的原因是这个。
他想到那天班主任说让他做在乔脆旁边时,乔脆的神情。
惊慌、不解、害怕。
是他从乔脆的眼底,清楚地看到的,也是他最熟悉的东西。
也是,在别人眼里,他就是这样令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其实……其实我还挺想让你当我同桌的。”乔脆低着头,小声地嘀咕着。
“你说什么?”陈斯屿惊讶,他是知道的,论坛上那些关于他的言论。
什么为了女生打架斗殴,把男生打进医院,腿骨折等等,他都知道。
陈斯屿沉默了几秒,开口:“有没有同桌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他抬头,安慰他,“你不用觉得愧疚和抱歉。”
乔脆怔愣地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和论坛上传言的,一点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