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胜利端着茶杯一口气喝完，他睁着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女儿，硬着舌根说：“果儿啊！爸是个粗人，以前骂你打你，都是因为你实在不听话，总是给爸惹事儿。”
“你要知道爸其实最疼的就是你，你是爸的小女儿。你哥哥姐姐那时候，爸一心只想着工作，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生的，什么时候的生日。”
“只有你一个生日，爸记得清清楚楚，阴历的11月十五。那天晚上月亮非常圆。”
“你妈生下你以后，觉得家里已经有这么多孩子了，还要舔你一张嘴，就想把你送给别人。”
“爸看着你红彤彤的小脸，黑乎乎的眼睛，怎么都没舍得送人。你妈晚上不给你吃奶，是我泡了饼干喂给你吃，把馒头泡软了给你吃。”
“爸这么疼你，怎么舍得打你骂你呢……爸真的没打你骂你……姚英，我没打骂你女儿，我也没亏待你儿子，你怎么就容不下我的女儿和儿子呢！”
秦胜利坐在床边儿，醉眼朦胧嘴里虽然说话不太清楚，但是还比较连贯。
秦果听的心里更加难受了，其实她早都想清楚了，相比姚英的逃离，秦胜利的不离不弃，真情陪伴更重要。
她又往茶缸子里添了点热水，兑了点凉开水，递给秦胜利：“爸，再喝点水。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怪你。”
“不怪好不怪好，爸喝茶，爸今天喝多了话有点多！”秦胜利听女儿说不怪他，可以理解他，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他接过茶缸子又是一口气灌完，仰面倒在床上，手舞足蹈的说：“我就觉得我小女儿长大了，突然长大了，跟平时不一样了，在家里也不惹事生非了，也勤快能干了。”
说完这些他又一下子坐了起来，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外面，小心翼翼的说：“果儿啊，我知道你长大了，有些事情想明白了。你也不要太计较你三姐，你三姐的妈妈过世的时候，当时她还不到两岁，是你大姐二姐照顾她的，后来我跟你妈结婚，有了你。大家都忙着照顾你跟你二哥，没人注意她。”
“她从小性格古怪，我到现在都摸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果儿啊，你一定不要跟你三姐计较，你们都是女孩子，以后大了都要出嫁的，出了嫁你们就是亲戚……”
秦胜利说着说着倒在床上睡着了，秦果默默的帮他将脚上的鞋子脱下，袜子脱下
袜子都是湿的。
秦果摇了摇头，去厨房端了一盆水，将袜子洗干净，搭在院子里。
秦胜利真的是不容易，这么多年，既当爹又当妈的将这么多孩子拉扯大，现在他年纪越来越大，还有一两年就退休了。
得让他在退休前，有个好心情，退休后有个好身体。
秦果回到屋里继续睡觉，第2天天一亮，她就起床刷牙洗脸，去厨房煮了几个鸡蛋，看到家里也没馒头了，麻利的弄了点面，用开水烫了烫，烙了几个软软的烫面饼子。
又将昨天从良种场拿回来的辣椒，黄瓜洗了洗，切成辣椒丝黄瓜丝，弄了一个凉菜，又拌了点拌汤。
刚刚做好早饭，听到外面公路上响起了很大的喇叭声，心里一喜，忙跑出大门，果然是周芒野回来了。
车上还坐着郭乡长。
两个人确认过眼神，对上暗号之后，秦果偷偷笑着返回了家，周芒野看着郭乡长回家，把车子停在路边下了坡。
进了大门，秦果刚将早饭端到核桃树下的饭桌上。
秦胜利刚刚刷完牙洗过脸。
周芒野手里拿着一个纸包，进门就递给秦胜利：“秦站长，我看你的鞋子有点破了，我昨天去县城帮你买了一双球鞋，软底子的，穿起来很舒服。”
秦胜利看了眼还在厨房忙碌的秦果，打开纸包看了一眼，白色稍微泛黄色的球鞋，将露出脚趾头的的鞋子脱下，试了试刚刚合适。
马上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小周啊，还是你细心，我生了4个女儿，两个儿子，都没人帮我买双球鞋。”
他的鞋子一般都是大女儿从县城买回来买的，就是那种黑面子塑料底的男人穿的鞋子，要不就是大女儿托人做的老布鞋，虽然穿起来也舒服，但是没有球鞋这么值钱好看。
周芒野又拿出昨天在县城买的黑羊县的特产，罐罐蒸馍，放在桌上说：“我也是碰到了，我看你的脚又肥又大，刚好百货公司有44的，我估摸着差不多就买回来了，只要合适就好。”
两个人坐在小饭桌上，吃着烫面饼子，卷辣椒黄瓜丝儿，喝了拌汤。
秦果用一块蒸笼布包了几个烫面饼子，装在自己的布书包里，又装了6个鸡蛋。
拿过一个软饼子，边吃边说：“爸，我还要给我同学去帮忙，我们约好了7,30在公路上集合，我先走了，你慢点吃，吃完再去上班。对了，我都赚了四块钱了，等再赚点，给你买件绒衣吧，鞋子周芒野买了。。”
说话冲周芒野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秦小兰才打开门急匆匆的出来，只看到了周芒野的背影，气的她几步走到小饭桌前，坐下来拿起一片软饼子卷了点黄瓜丝，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昨天晚上也是半夜睡不着觉，刚开始是听着秦胜利在外面说醉话，后来就想着自己的事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她刚才听到周芒野的说话声，急匆匆的起来，坐在桌前对着镜子打扮了好半天出来，周芒野已经走了。
秦胜利去房间将他的那个破旧的黑皮包拿了出来，他今天要去乡政府开会。
临走之前看着秦小兰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说：“小兰，你跟刘锁勤的事情你要觉得能成的话，最好早点定下来，要不你们十一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