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沉默了好长时间，陈玉琰缓缓地启唇道：“孩子是人工授精的产物，但精子是他的。也许你不相信，我与他从未超越过雷池。去年在汕江大学MBA培训，出国考察一周，在国外我们像开玩笑似的去医院做了人工授精，我以为不会成功的，没想到鬼使神差地怀上了，该死的结晶体，我今生永远不想再见到他了。”
陈玉琰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泪水早已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张利华拿毛巾拭去她的泪水，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芳儿，别太伤心，对孩子不好，倘若你不嫌弃我，就让我来做孩子的父亲，我会视同己出的。怎么样？”
陈玉琰抬头注视着他柔情而真挚的目光，难以启齿。张利华睁大眼睛迎视着她，一眨也不眨。
陈玉琰垂下眼帘，低声哽咽着说：“利华，你太善良了，待我一直不错，我不想让你为我付出什么，不忍心让你受委屈，此事免谈，我们出去吃饭吧！”
张利华恨铁不成钢地说：“芳儿，你曾经屡次拒绝我的真情，如今孩子没有父亲，我诚心诚意想给孩子父爱，可你还是冷酷无情地一口回绝。你为何就放不下林珍宝呢？你怀着他的孩子，他却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这是作孽啊？他有温暖的家庭，你成了他家的第三者，何苦呢？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还不知清醒。陈芳儿，我不知自己该恨你还是爱你，抑或是鄙视你呢？”
陈玉琰直视着他说：“有爱就有恨，没有爱，恨也便消逝得无影无踪了，求你不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不值，尽快找一个好女人成家，好吗？”
张利华气鼓鼓地说“有嘴说别人，你，陈芳儿，不也想在林珍宝这棵树上吊死吗？该觉醒的人是你，而非我张利华耶！”
陈玉琰抬头睁着一双绝望的眼睛，心灰意冷地说：“我已经人老珠黄了，现在只有一个心愿，祈求孩子平安来到世间，实现我做母亲的愿望，其它的别无所求了。”
张利华注视着她无限忧伤地说：“芳儿，你为他守身了半辈子，还想再守下去吗？单身母亲带孩子会很辛苦的，对孩子各方面的成长和发展都不利，你为孩子考虑过吗？最后一次恳求你让我做孩子的阿爸，我一定会视同己出，待如掌上明珠的。陈芳儿，请你相信我，接纳我，再给我一次做父亲的机会，可以吗？”
陈玉琰避开他火辣辣的灼热目光，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滴到地上，呜呜咽咽地说：“利华，道理我都懂，我何尝不想有一个结实的肩膀可以靠一靠，可是我不想委屈你，不想让你难受。男人四十一枝花，何况你还没到四十岁呢，你完全可以娶一个姑娘为妻，不要为我再倾其所有了，那样我会于心不忍，寝食难安的。你去找一位般配的姑娘，我产后满月即离开，你别担心我，船到桥头自然直的。”
张利华幽怨伤感地说：“说一千道一万，究其根源，你心里还是装着他，容不下我。既然你确定他还爱着你，为何不离婚娶你呢？干嘛让你忍辱负重地活着，令你苦不堪言呢？眼下的我，恨不能立刻去揍他一顿。”
“别说了，我好像肚子疼，会不会快要临盆了呀？”
张利华上前将头贴在她的肚子上细听，轻柔地问：“芳儿，疼得厉害吗？要不要送你去住院待产啊？”
陈玉琰咬紧牙关说：“暂且别急，离预产期还有十几天呢？也许肚子饿了，宝宝在闹饥荒呢？”
“那你先吃点水果，我去外面买快餐，很快就回来，勿晓得你怀孕期间喜欢吃什么哦？”
“跟从前差不多，向来不挑食，你管自己买好了。”
张利华兴冲冲地去买陈玉琰最喜欢吃的水饺、馄饨、黑米糕、奶油香糕、面包等食品，心急火燎地跑上楼，上气不接下气地敲门。
陈玉琰打开门，见他满头汗水直淌，赶忙拿出毛巾替他轻轻擦拭，一边心疼地说：“哎呦，你慢慢走回来便是，我又饿不着，干吗跑上楼呀？看把你累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快坐下歇会儿再吃饭吧！”
张利华甜蜜地傻笑着，注视着玉琰的眼睛开心地说：“哇噻，我以为你对我漠不关心了哩，没想到你的眼睛里溢满了心痛的模样儿。我怕饿着你和宝宝呀，快点吃哦，都是你所喜欢的食物。”
“谢谢你，依然记得我喜欢吃什么,难不成还惦记着我这位半老徐娘啊？”
“明知故问，若忘了，干吗老早跑过去把你接来呀？况且是两个呢？害得我一夜没合眼。唉，芳儿，你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了五岁，干嘛说自己半老徐娘啊？再说，你今年还只有三十三岁哩，年轻着呢。”
“你为何彻夜难眠啊？想我了，是吗？这也赖到我头上啦。”
“喜极难眠呗，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找我了，没想到却有两个人找上门来，说不定我还能当一位现成的阿爸哩！”
张利华一边说一边观察陈玉琰的神态，见她脸一沉，嘴巴紧闭，便佯作可怜巴巴地盯着她问：“芳儿，就让我做个现成的父亲，行行好呗，求求你啦。”
陈玉琰厌烦地说：“你又来了，烦不烦啊？你想再做阿爸，身后大姑娘正排着长队呢，何苦盯着我这个老女人不放啊？闲着没事干了吗？”
张利华没料想陈玉琰会提高嗓门气呼呼地反诘他，便自言自语道：“我做人怎么如此失败啊？自己作践自己吗？真是从小缺钙，长大缺爱。怎么做得那么烂，烂到想做个代理父亲都没人要，烂到低声下气地哀求做个现成的阿爸，烂到……”
“甭讲了，好吗？谁说你烂呀？是我自己太低贱了，配不上你这位大学教授，不想糟蹋你的好名声，你懂我的苦心吗？宝宝是你情敌的孩子，你又何必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呢？”陈玉琰几乎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张利华突然脸色一沉，唉声叹气地说：“唉，陈芳儿，你温婉柔和的个性哪里去了呀？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面目全非了呢？令我好生奇怪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