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以前经常来杨老师家。小时候杨老师还将她和另外几个问题同学带回来写作业，小米都是显得最乖的那一个。
杨老师经常给他们做晚饭吃。
所以小米一进来，就很自觉地把买的东西找柜子放进去。
一看，就是很熟悉这里的一切。
反倒是杨凯，人往客厅里一站，让本就不大的客厅顿显拥挤。
杨老师看着他，手一指沙发，冷声道：“你去那儿坐着吧！”
随后帮着小米把东西放好。
一边放还一边跟小米说话：“我怎么看你比上次还瘦了，是不是吃不惯申城的东西。”
小米把深海鱼肝油刚在上面的玻璃柜里，笑着跟老师说：“杨老师，现在的女孩子都在减肥，我以前有点微胖，现在瘦了是正好。”
杨老师摇头，“别学那些网红，健健康康的多好。”
小米笑道：“杨老师也知道网红。”
杨老师佯装板起脸：“你当老师活在古代呢！”
两人放好东西，都在沙发上坐下。
小米乖巧的坐在杨老师身边，杨凯反倒坐在对面。
她看得出来，杨老师和杨凯的关系有些微妙。
于是很懂事的在一旁坐着，也不说话。
杨老师看了一眼杨凯，颇为生硬的说了句：“喝茶。”
杨凯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小米发现他端茶杯的手竟然有些紧张。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平素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的杨总紧张，不免有些讶异。
怕自己留在这里，他们母子之间说话不方便，于是站起来，跟杨老师说：“老师，我先回去，过两天再来看您。”
杨老师一把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
“刚来走什么，也没外人。”
小米无奈，只得重新坐下。
杨老师看了眼杨凯，说：“小米既是我的学生，也像我的女儿一样，不是外人。”
杨凯放下手中的水杯，点头道：“嗯，看得出。”
“你来这里，杨德建知道吗？”
杨凯如实回道：“爸知道我来。”
杨老师冷哼一声，“是来看看我死没死吗？”
小米从未见杨老师如此生气，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心里的疑惑这才解开，原来杨凯的父亲也姓杨。
难怪他姓杨却不跟杨老师一起生活。
听到母亲如此犀利的言语，杨凯明显一顿，随后说道：“妈，之前是奶奶一直用性命相逼，不让爸将你的信息告诉我。”
杨老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热茶，冷言冷语：“现在怎么敢让你来找我了？”
杨凯垂眸，将胳膊搭在大腿上，说：“奶奶年前去世了。”
小米看到老师端着水杯的手，明显一颤，随后淡淡道：“哦。”
没有太多情绪，也看不出是喜是悲。
杨凯看着面前陌生却又是他最亲的人，说：“妈，跟我一起回申城吧，我会好好孝顺你。弥补你这些年来受的委屈。”
小米不停地喝水，觉得自己刚才还不如直接走掉的好，现在这个信息量好大，她都反应不过来。
杨老师只是冷笑：“让我回申城，那里人还不够挤得慌吗？再说，你不是有一个妈了？”
杨凯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说：“我的妈从来只有一个，就是你。”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杨老师起身去厨房，“我去看看煲的汤。”
小米欲跟过去，杨老师让她坐着不要动。
小米虽然粗线条，也能看出杨老师此刻的心情有些波动。
她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脸上的情绪，故而找借口离开一下。
重新坐回沙发，秦晓看着杨凯，尴尬笑笑，“杨总，你别介意，老师她就是嘴硬心软。这些年，老师一个人，把我们这些学生当做她的孩子。我们都很感激她。”
杨凯看着她，忍不住问道：“你从小就认识我妈了？”
小米看得出，他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可能想从自己的口中多了解一下杨老师的情况，点头道：“我十二岁上初一时，杨老师就是我的班主任了。”
杨凯淡淡一笑，仿佛是自嘲般：“那你跟她相处的时间比我长的多。”
小米摇摇头，“不一样的。虽然杨老师从来不说，可我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她经常一个人暗自失神。
我猜她一定是想你了。”
小米恢复了话痨本性，跟杨凯说小时候和杨老师之间的趣事。
老师和学生，永远是猫捉老鼠的关系。
最后，他们这帮人都被杨老师管得服服帖帖的。
连她这个读书没一点天分的人，都被杨老师挖掘出绘画的天赋。
“不是杨老师，我怕是要饿死了。现在总算学会了一技之长，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小米笑着说。
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睫毛一眨一眨，让原本就圆圆的杏眼看上去更加灵动。
杨老师已经平复好心情，端着一锅鸡汤走出来。
正好听到小米在说她的事，忍不住瞪向自己的学生：“你天天上课就爱说话，现在长大了，也还是改不了。”
小米见杨老师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赶紧上前帮着老师端菜盛饭，还厚脸皮的回忆当年的趣事：“那时候您没少骂我，记得有次您刚给我换了新同桌，结果我在历史课上又和新同桌说话。正好被您在教室窗外看到，当场就被您叫到外面，罚站了一节课。”
杨老师也想起这件事，笑骂道：“你还好意思提。当时问你下次还说不说了，你居然回答我‘下次说话绝不会让老师看到了’。把我气得呀……”
杨凯看着两人在一起像是斗嘴，其实是无比温馨的画面，忽然心生羡慕。
他也想有个人这样念叨他。
可惜，奶奶不管怎么宠溺他，都代替不了母亲的那部分缺失。
而父亲有了蒋阿姨，也许是对他心存愧疚吧，每次看他的眼神总是多了一丝歉意。
蒋阿姨就更不用说了，疏远客气。
小米抬头看了一眼独自坐在沙发上的杨凯，开口问他：“杨总，你吃香菜吗？”
杨凯顺势走过来，和她们站在一起，点点头：“可以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