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们俩点歌。”
故迟站起身，走去点歌台旁边，选来选去，选了首最近正流行的男女对唱情歌，回头笑嘻嘻问俩人，“这首行吗？”
梁文音大大方方，“我都可以。”
说着，她转头看贺十方一眼。
贺十方朝她微微一笑，目光漫不经心从夏怜星身上扫过去，淡淡的，波澜不惊，没有丝毫停顿，最后定在液晶显示器的屏幕上。
“我也没问题。”他说。
梁文音的唱功果然很强，低徊婉转的调子，从她口中缓缓吐出来，勾勾绕绕缠绵悱恻，实在动人心弦。
跟专业水平基本上没差了，众人一致叫好。
结果等贺十方开口，他没控制住直接破了功，众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论贺十方唱歌，只能用八个字形容——
魔音入耳，惨不忍闻。
大罗神仙也难把他乱飞的调子救回来啊！
这下可算知道到底是什么功力了。
梁文音掩着嘴，笑得不行，“你功力强，我自愧不如。”
贺十方脸上隐隐发红，看着梁文音似极不好意思，“承让承让了。”
梁文音笑得更开怀，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空气里暧昧浮动。
夏怜星实在坐不下去了，只觉得这屋太小，人太多，氧气不够用，她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她霍地站起身往外走，路过贺十方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微微侧头，垂眼看向他。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也抬头看过去。
俩人视线在半空相遇，不明所以，却又说不出来的微妙怪异。
只一瞬间，他就侧头把视线转开，但刚才那眼里的平静，冷淡，全都落在夏怜星眼里，看得清清楚楚。
夏怜星呼吸滞了一下，猝然转头，几乎是逃一般冲出门外。
薄景遇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注意着贺十方，俩人这短暂的交锋，自然也没逃过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忽低低笑了下。
贺十方闻声抬眼看过来，跟他的目光撞上。
夏祁枫正琢磨贺十方跟那位梁老师到底是真是假呢，冷不防被他打断，转头问：“你笑什么？”
安笙也看着他，觉得他有点儿异常，但仔细一琢磨，她似乎也懂了点什么。
薄景遇握住安笙的手，看她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贺十方一眼，掀唇笑道：“我笑某些大尾巴狼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夏祁枫：“？？”
什么玩意儿？
这特么什么赛博朋克的说法？
夏怜星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吹了会儿夜风。
夏天的夜风，依旧带着白天的暑气，绵软湿热，裹在人脸上，闷闷的。
跟她的心情正配合。
夏怜星有些烦躁，更多的是酸，还有股隐隐约约不敢细想的慌。
她站了好半晌，又去洗手间，用凉水扑了几把脸，这才转身往包厢回。
包厢里，故迟正吆喝着支麻将摊子，看见她，笑着招手，“快来星星，三缺一，就差你了。”
夏怜星本来不想玩的，可不玩，她更不自在。
最后落座，夏怜星跟梁文音做对门，左右手是故迟和安笙。
梁文音这会儿终于表现出些许局促，扭头对站在座椅边的贺十方说：“我真的不太会打……”
她话音一落，故迟接话道：“没事，你随便扔，赢了归你，输了算老贺的！”
“是吧，老贺？”他朝贺十方挤挤眼睛。
正在埋着脑袋的夏怜星突然抬起头来，冲故迟开口：“你眼睛有毛病啊？”
语气挺冲，直接把故迟给搞蒙了，皱着眉头左右打量她，
“小姑奶奶，我干什么惹着你了？”
夏怜星斜他，一脸的郁气，“就瞧你不顺眼。”
夏祁枫站在她后面“嘶”一声，“你怎么说话呢？”说着，伸手不轻不重拍了下她的脑袋。
夏怜星瘪了瘪嘴，回头瞪她哥一眼，又埋下脑袋，不吭声了。
梁文音说不大会打，那是一点儿没谦虚，几圈下来，小两百万就出去了。
介于第一次跟安笙打牌时的惨痛经历，故迟怕这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物，开始也就没放水。
打着打着，发现梁文音是真的不会玩儿，那牌面被她拆得，七零八落的，故迟都忍不住腹诽，真是手臭的可以。
发现梁文音真的很菜之后，故迟跟安笙都有意想让，只有夏怜星依旧牌风凌厉，杀得一点不留情面，甚至专盯着梁文音点炮。
这就有点儿针对的意思了。
夏祁枫站在她身后看牌，看得清清楚楚，小声提醒，“哎，你让让人，初来乍到的，别吓着人家。”
说着伸手不轻不重捏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收敛点儿。
“不要紧吧，反正输了都算贺哥的，他今儿自愿当冤大头，该宰就得宰，人家巴不得呢！”
她回头瞪夏祁枫一眼，说着，又抬眼看贺十方，皮笑肉不笑，“是不是，贺哥？”
贺十方一直坐在梁文音的身边，闻言回视她，眼神淡淡，扯唇笑了笑，低头跟梁文音说：“对，今天你随便输，只要玩开心就行了。”
他手搭在梁文音坐着的椅子靠背上，身体朝向她微微倾斜，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那是个维护的姿态。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梁文音抬头看他，俩人相视一笑。
夏怜星被这画面刺得眼睛生疼，鼻子也酸的厉害，差点没忍住掉两滴酸泪下来。
曾几何时，贺十方也是这样对她的。
她有些恍惚，摸来一张牌看也没看直接就丢了出去。
梁文音欣喜中带着迟疑的声音响起，“我好像胡了。”
亮牌，夹五万，夏怜星点炮。
故迟笑着打趣，“不容易不容易啊……”
梁文音很开心，对贺十方俏皮地眨眨眼睛，笑着说，“总算是不让你被宰的太厉害了……”
贺十方也冲梁文音笑，正说话，夏怜星两手抓着牌往中间一扔，哗啦声响盖住贺十方的声音。
他转头看了眼，夏怜星垂着眼睛，站起身，怏怏道：“挺没意思的，不玩儿了……”
这话在这当口说出来，多少有点输不起的意思了。
刚才夏祁枫见夏怜星把牌打出去，主动给梁文音放炮，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结果转头她就来这么一出。
啧，这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