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咖啡厅。
纪空雨点了两杯冰美式，边喝边等人。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过了会，楚烟走进来，在他对面落座。
“是我早到了。”
时隔多日，两人再次见面，气氛还算平和。
“小烟，你终于肯见我了。”纪空雨率先开口。
“认识这么久，我们也该谈谈了。”
“怎么突然这么认真？”纪空雨试图让语气轻松起来，他本能得抗拒这次谈话，总觉得，楚烟这次的眼神不太一样。
更淡漠了。
虽然，她以往也没有多热情。
楚烟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推过来，“这半年里你送了我不少东西，折合成人民币都在这里面了，一共是二百万元，对面就是银行，你可以查。”
“......”纪空雨瞪着眼睛，“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和我分手？”
“嗯。”
“因为曾霜吗？我都给你解释过了。”
楚烟支着下巴，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江阔去参加一个生日宴，指明要她陪同，去了后才知道是纪小少爷20岁的诞辰，来宾众多，他站在人群中像城堡里的王子。
这种宴会到了后半场多是高谈阔论，极其无聊。
楚烟趁人不注意，跑去后花园躲清闲。
‘原来你在这里。’纪空雨走过来坐在旁边的秋千上，少年人无忧无虑的模样，问，‘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看你的眉头一直皱着。’
‘是啊。’
‘也许我可以帮你。’
楚烟笑了笑，竟然对着这位陌生人说了心事，‘我爸爸想在临湖边买块地皮，程序走了快三个月，还没见成效，他正在考虑是否让我和席家联姻。”
席家主攻地产，根基深厚，资源众多。
‘小事一桩，我可以帮你。’纪空雨扬着下巴说。
楚烟可不信他会这么乐于助人。
果然。
就见纪小少爷眨眨眼，一双桃花眼尽显风流，‘从今天起，我要追你。’
一周后。
江阔拿到了临湖的土地买卖合同，简直是喜出望外，将楚烟叫进书房，‘小烟，我看空雨这孩子挺不错的，你可以和他试试。’
‘哦。’
纪小少爷追起人来，攻势猛烈，花样频出。
楚烟不堪其扰，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等乐华城的项目结束，我们就分手。’
‘契约情侣？可以啊。’
纪空雨笑得轻狂，‘不过小烟，你可千万别爱上我，咱们只谈恋爱，彼此不负责任。’
‘好。’
两人一拍即合。
纪空雨玩心重，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没有断过，但遇到楚烟，显然是他最艰难的一段情路了，无论他做什么，这人总一副淡淡的模样。
越是这样，他就陷得越深。
纪小少爷开荤早，15岁就将懵懂的小女友拐上了床，可他不敢对楚烟这样，以至于前后半年了，两人仅仅拉过一次手。
这些事说起来长。
在楚烟脑子里，也不过十来秒的闪现。
“小烟。”听见纪空雨轻声喊她，楚烟收起思绪。
“空雨，你知道我这几年听到最多的词，是什么吗？”她问。
“......”
“私生女。”楚烟勾勾唇角，“这几个字就像一个魔咒，无论在什么地方，不管是谁，都想用它来击垮我。”
认识这么久。
纪空雨第一次听她说这些，他摇摇头，“你知道的，我不在乎。”
“曾霜怀孕了。”楚烟说。
“......”
“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吧，网上都在讨论你出轨，说曾霜插足我们的感情，事实是，我们只有契约，我无权干涉你的恋爱，不是吗？”楚烟语调平平。
纪空雨红了眼眶，“我留不住你了，是吗？”
“......”楚烟沉默不语。
“呼——”
纪空雨深深叹口气，“曾霜是家里人为我挑选的结婚对象，我妈妈很满意她，纪家到我这里第三代了，几代人打下的基业，我必须扛起来。”
事实上。
他心里很明白，大学放弃法学，转到考古专业，已然是家里人对他最大的宽容了。
曾家从祖辈起，官运畅达，无论他愿不愿意，不可否认的是，曾霜是他结婚的不二之选。
楚烟点点头，“我都明白的。”
“好，我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纪空雨表情认真，“在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我？”
“......”
楚烟想了会，郑重道，“你是一个好人。”
靠。
纪小少爷风流一世，还是第一次被发好人卡。
他纵使有诸多的不甘心，也知道，如今一切都成定局，把桌上的卡推了回去，“无论给你花多少钱，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以往追女孩子送出的东西也不少，从没见还回来的。
也算是涨了见识。
“......还有乐华城的项目你放心，不会因我们分手被影响。”他想，这也许是小烟比较担心的吧。
“谢谢。”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以后还是朋友吗？”
楚烟摇摇头，调侃道，“曾小姐醋味挺大的，我不敢招惹。”
“......”纪空雨无奈地耸耸肩，“好吧，以后有天你找到真爱了，一定要让我看看，好让我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阳光下洒进窗棂。
两人对视一笑，一如，那天下午在纪家的后花园，初见时的样子。
晚上。
楚烟在个人微博发了条动态。
——没有出轨，没有插足，三个月前已经和平分手，祝安好。@纪空雨
“没关系姐姐，下个更乖，小奶狗多得是。”
“烟姐没撕那对贱人我还挺意外，真挺大度。”
“呃，分都分了，就别说这些了吧，没意思。”
“对，烟姐选在这个时候澄清，也是仁至义尽了。”
自从铁柱大仙的马甲掉了之后，楚烟收获了一大批狂热粉，但是这些粉丝年龄普遍偏大，总体来说，思维比较理性化。
评论区一直比较和谐，观感甚好。
“小烟，谢谢。”楚烟看到纪空雨发来的信息，无声笑了。
她不是没有被这个男人感动过。
只是，她注定要一腔孤勇去背负许多东西，这条路荆棘丛生，又何必拉着一个无辜的人去冒险呢，住在城堡里的王子，注定有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