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以为朕的母妃是陪着你母后一起落水的大家小姐吗？其实朕的母妃淑妃，真正的身份只是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罢了。”
“而且，你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是父皇亲口告诉我的。父皇对我说，儿子他可以再有，但他的皇后只能有一个。所以，卫昭也只能是卫国皇后所生的长公主卫昭。”
卫昭一愣，她没想到父皇早就将她的真正身份告诉卫言了。
她心中忽然泛起了痛惜。
“你当年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几岁？”
她声音中的温柔被卫言听了出来，卫言的声音依旧很低，但话语中的委屈还是在的：“我当年不过是比桃桃稍微大上一点。”
不等卫昭回答，卫言继续道：“下雨打雷的时候，是父皇非要我去黏着阿姐睡。”
他说着面上还有羞愧之意。
“许多事，朕原来并不想做，可后来便也成了习惯。”
当然，卫言没说，有许多事情也是他自己故意去做的。
很小的时候，他就发现，讨好卫昭，卫昭便当真会护着他，关爱他。
看着卫昭越来越白的脸，她面上的血色好像瞬间都流干了。
卫言顿了顿，他加重了语气：“父皇说，只有爱上你，我才能心甘情愿的护着你。”
“父皇说，这世上有许多东西会变，只有真挚的爱意不会变。”
“父皇可真的是很疼惜你啊。”他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卫昭的面色更像白纸了。
她没想到，卫言的少时竟然是这么度过的，这是她没有探寻过，没有窥探过的过往。
若是没有孩子，她可能不会共情的那么厉害。
可她如今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卫言不过比桃桃大那么一点，她的心就像被尖刀剜了一个口子，冬天的冷风哗哗的往里面灌。
这种感觉，险些让她整个人窒息了去。
她一下子哭出声来：“阿言，阿言。”
她想说些什么，可突然觉得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卫言，正如，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儿时，带着卫言摆脱那种困境。
她这么一遍遍的唤着卫言的名字，她甚至都不敢唤他阿弟了。
无力感将她包围。
她整个人像是埋入到了汹涌的波涛里。
一波波的波涛从她的头顶打了过来，她面上的泪珠汹涌而出。
卫昭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哭有什么用呢？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这时候，她只想将自己陷入这段关于卫言的悲伤过往里。
卫言很满意卫昭的这个表现。
他总觉得卫昭越来越不在意自己了，卫昭的整颗心都像虞长临那边倾斜了。
那种彻底失去卫昭的无力感，有时候让他烦躁的想要抓狂。
但如今看来将过往那有意思的事情揭露到卫昭的面前，感觉还不错。
卫言的眸子暗了暗，趁热打铁道：“阿姐，朕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自己。阿姐，朕真的好害怕，害怕朕有一天彻底变成阿姐不喜欢的样子。”
他声音里面都是无助，是卫昭从未见过的脆弱模样。
卫昭面上的眼泪突然止住了，她的眼眶中甚至还有泪珠还在打转，但她却是有些急促的开口唤道：“阿言，阿姐不会离开你的。”
这人啊，最害怕的便是冲动。
这人啊，一旦被情感左右，脑子一热就会经常答应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卫言深谙其道，他不愿意去想卫昭以后会不会反悔，但他知道，卫昭这一刻，答应他了那便已经是极好的了。
他叹气：“阿姐，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不会。”
“阿姐，如果有朝一日你恨极了我，你会杀了我吗？亲手杀掉我？”
“不会。”卫昭回答的斩钉截铁。
可卫言却很固执：“若是十恶不赦之罪呢？”
卫昭的喉间一下子哽住了。
许久，她才缓慢道：“若真有那么一日，动手的不会是我。”
“得阿姐这句话，朕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