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还有乌青颜色，因着肤色苍白，一眼看过去，是说不出来的颓然之美。
两人目光遥遥相对，一个冷漠，一个带了几分暖意。
然而，两个人周身的气息却有点相近了。
一样的，拒人千里远。
“阿姐。”卫言走近她，声音委屈。
他伸手，试图去扯卫昭的手，被卫昭后退一步侧身躲开了。
卫昭眼角眉梢挂了雪花，她稍稍抬眸去看天子的眉眼，启唇道：“林丞相呢？”
卫言被这目光刺的一痛，他忍不住捂唇咳嗽了两声，就这两声下去，手指缝里便有血迹涌了出来。
卫昭看到了，她眸光一滞，只轻轻问了一句：“感染了风寒？”
卫言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自从在安城得了一场疫病后，朕的身体，就愈发不好了。”
他说完，神色犹豫的看着卫昭，解释道：“阿姐，不是我不想让林丞相下葬，只是，你未回来，林家的小公子也不在府上，朕如何下葬？”
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了，并非是用林芝玉威胁她回来，只是事实是林家的小公子都不在府中，下葬了也不好。
卫昭点头：“阿姐知道你用心良苦，只是如今天寒地冻，身体尚且好保存，若是夏日酷暑，还是先入土为安了好，他干净了一生，死了也理应体面一些。”
“阿姐朕用的冰棺装的，冰棺难寻，这具冰棺本来是朕寻了好久才寻得的。”
这本来可是为了我们准备的。
当然最后一句话，卫言并不敢说出口。
二人并肩而行，踏过宫墙青石的雪，脚印停顿片刻，便又被大雪瞬间掩盖了。
江抚远跟在二人身后，抬眸去看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竟觉得二人般配极了。
可又想到了暗牢里面关着的太上皇，一时之间，眉眼微顿，心上复杂一掠而过。
……
跨过一层层的白玉台阶，走进了冒着寒气的宫殿。
卫昭瞧见了林芝玉。
林芝玉躺在冰棺中，眉目如生，只是冷冰冰的透着寒气。
他身上的箭矢虽都已清除，衣服是他往日里常穿的长衫，应该是被人及时清理之后的。
可依旧还是有殷红色的血迹殷透了衣衫，冒了出来。
苍白的脸上，那一双温和的俊眉，却依旧是蹙着的。
卫昭大抵能猜出来他死前内心的苦楚与震惊，只是不太明白，他最后死的时候心中是怎么想的。
冰棺旁边点了长明灯，灯火长明，不过是求个寓意，但有的人却是真的回不来了。
卫言在一旁开了口：“依阿姐之见，丞相何时下葬的好？”
卫昭盯着林芝玉看了一会，袖中的手猛的收紧，她闭了闭眸子，淡淡出声：“明日吧。”
“明日，明日确实是个好日子。”卫言轻笑出声，又继续道：“明日阿姐的崔郎君也该回来了。”
崔浩无该回来了，的确如此。
他说冬日归，只是天子怎么知道？
她眉眼略微带了困惑，抬眸去看他。
卫言知道她的疑惑，意味深长道：“阿姐前段时间无人联系上，崔郎君担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