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冷着脸，去寻康源帝了。
暗室里康源帝正在喝茶，一张沧桑的脸愈发显得老态。
卫言一进来，看了一眼他的状态，便坐到了他的对面，他抬眸扫了一眼康源帝手中的茶水，不由得感叹道：“父皇如今连这般粗糙的茶叶也能入口了吗？”
他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茶底有些浑浊，茶汤也没那么清亮，绛黄色茶叶慢吞吞起伏间困窘不已，倒有点像康源帝如今的处境。
他抬手，端起茶盏轻轻品了品，入口苦涩，回味无甘。
“啧，甚至不如民间最普通的铁观音。”卫言感慨完，便发现康源帝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
这目光已经有点呆滞，但细看之下能看出康源帝还有自己的意识。
卫言看了一眼江抚远：“这就是你说的还有一口气？”
江抚远上前，硬着头皮答道：“圣上，他想见你，毕竟是生父。”
天子将自己的路走得越来越窄了，他也是几番犹豫才决定把天子骗来的。
太上皇的身体虽然大不如从前，但还不至于快死了。
只是，毕竟是亲父子，江抚远还是希望卫言能来见见他。
卫言绕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江抚远，便看向康源帝径直问道：“找我做什么？”
“梁卫两国打起来了？”康源帝声音沙哑，眼神里都是沧桑。
卫言轻笑，转了一下手中杯子：“是打起来了。”
他顿了顿，抬眸看着康源帝眉眼含笑道：“打起来了又如何？打起来了父皇您也无能为力了啊。”
康源帝盯着他看了半响，而后道：“你娶阿昭吧，朕皇后手里的东西不会出现的。”
他的自尊心，卿卿的名声，其实还是不如卫国的江山重要的。
康源帝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皮肤松垮的手指微微蜷缩着。
他有点想死了，但他想知道卿卿还活着吗？他还想亲口问一问，卿卿，你爱过我吗？是否有过真心？
那年宫墙一角递出去的梅花，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珍放？
康源帝正厄自出神的时候，卫言将手中杯子往桌案一落，冷淡出声：“朕说过，晚了。她如今的心不在朕的身上，朕现在强行得到她也没什么意思。”
他起身，有些好笑道：“对了，还有一事不知道父皇知不知道。”
他眯着眼，惬意地看着康源帝。
康源帝本来放松下来的神态突然一下子紧绷起来：“什么事？”
卫言笑了笑：“去战场的是虞长临。”
康源帝目光动了动，叹息一声：“还活着啊。”
他说的波澜不惊，话语甚至都很淡。
卫言却从这句话听出来了不同寻常，他眸光一凝，语气颇为微妙：“十方狱的大火父皇该不会也推波助澜了吧。”
他刚问完，便察觉康源帝的身子一僵。
卫言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确实没想到，十方狱大火一事康源帝也插手了。
那，卫言心里一惊，抬眸直视他：“所以，虞长临的真实身份你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