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里总是多了几分寒冷。
当日夜里，虞常乐和卫昭坐在亭子里，身上皆披了斗篷。
亭子四周围了帐子，随着风轻轻飘动。
倘若有人远观，也只能瞧到帐子内烛光一片，人影零散，并不能瞧见帐中的真实场景。
帐子内，宫人们有在一旁煮酒的，也有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等候吩咐的。
虞常乐稍一抬眼，便有宫人上前。
虞常乐启唇道：“圣上说要来了吗？”
宫人垂首恭敬回话：“圣上说要和苏贵妃一起来。”
虞常乐的面色一僵，隐约有破裂之色。
可不过片刻，她便收敛好了神色，吩咐道：“给长公主斟些热酒，秋日寒重，总不能让殿下受了风寒。”
卫昭苍白着小脸缩在斗篷里，觉得小宴在殿中不就行了？做什么要在亭子外开？
但她面上依旧是一片平静之色，毕竟常乐现在是中宫主人，总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就当是看在虞长临的面子上，就当是看在虞常乐为了虞长临和她相爱相杀了许多年的份上。
她笼笼衣衫，举起了宫人倒得热酒。
入口是辛辣冷冽的清酒香，喝完之后，又带了一丝甜甜的菊花味。
酒并不绵软，倒是适合在秋夜里饮了。
几口饮下，身上也暖和了几分。
就在此时，宫人忽而齐齐道：“参见圣上，参加苏贵妃。”
卫昭抬眸，便看到了刚入亭子的人。
只是一个侧脸，倒是能看出几分像巧匠刀工精细雕琢的脸。
了了几刀，便在俊美容颜上刻出了凌厉的气势。
他身上着了一件纯黑的大氅，仔细去看，大氅上面还有金丝银线细细勾勒的五爪金龙。
黑色大氅里面，清晰可见明黄的衣衫。
他微微眯了眼，往这边望来。
唇角带了笑：“阿姐今日里，倒真是舍得入宫来了。”
他举步走了过来，顺势在卫昭的身侧坐下，未等卫昭反应过来，竟是把卫昭的酒盏拿起，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卫昭刚才饮酒多的几分朦胧醉意，瞬间就清醒了。
她看着卫言，一瞬间，冷汗淋漓。
她尚未开口说话，便听卫言已经自先解释：“刚才朕一路走来，冷风直接往身上钻，借了阿姐的酒当先暖了暖身子，阿姐不会介意吧？”
他抬眸看她，和她极像的桃花眼里是一片暖笑：“想必阿姐不会介意，毕竟少时阿姐经常和我同吃同住，阿姐怎么会介意？”
卫昭指尖有些麻，她没说话。
不过是短短数日未见，阿弟身上的气息又沉着了几分，愈发像个成年男子了。
一旁的主座上，虞常乐的眼底泛了一抹暗嘲，却抬眼看向了苏南歌。
苏南歌还在哪里站着，只静静站着，不吵不闹。
没有皇后和天子的吩咐，她并不好入座。
虞常乐心想，也不过如此，在长公主殿下面前，圣上又能顾及得了谁？
虞常乐抬眸，看了一眼青芽。
青芽咬咬下唇，点了点头。
虞常乐明白，这是事情办成了。
她不动声色一笑，看向了天子：“圣上怎么坐到那里了？该与臣妾同坐才对。”
卫言轻轻掀眸，凉凉看了她一眼：“今日皇后是主，朕坐在这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