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煜看着面前这个气鼓鼓拦着他的小女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又想和陈瑞学，愣愣的看着陈昭，就是不说话。
陈瑞哭笑不得俯身地拍了拍女儿的头，把她横举的两只小胳膊按下去，先是哄了哄女儿。
后对着张煜解释道：“煜哥儿，昭昭不是那个意思，她个小人儿，气大着呢。”
其实张煜和陈昭的年岁一样，只不过张家遭遇的事情实在有些过于惨然，张煜就算年纪尚幼，经历了这些，也就显得早熟了。
加上张家是武将出身，就算是他们这个年龄段，女孩应该发育的比男孩更好些，张煜遗传自祖辈的个头高，他和陈昭一起站着，感觉年岁就有了差距。
张煜看了一眼一直待在这边，看着两个小辈闹矛盾，却没有说话的兄长，恭敬的应了陈瑞的话。
“老师，我知道的，昭昭妹妹是觉得我抢了老师您的注意。”张煜这副懂礼谦让的样子，看着就像是文人家庭，从小受到极好教养的。
听到了这话，本来和父亲撒了娇，有些气消的陈昭又扭头望向他，小声的哼了一声。
然后她转头不小心看到了张烨，那人此时正盯着自己，看着他空荡荡的半截衣袖以及裤腿，不禁有些小小的紧张。
但是陈昭听陈瑞说过，张家的人是大英雄，便鼓起勇气，对张烨甜甜的笑了一下。
陈烨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的，成年人看到了，有时候都有些不自在，更何况小孩。接收到孩子的善意，他也不自在的扯了笑回了过去。
陈瑞在翰林院的工作，倒是极为普通的按照前人规矩做事。
进翰林院的都是进士中的佼佼者，进士录取，三年一届，一次只取三百来人。
陈瑞并不觉得自己会比那些万里挑一的前辈们厉害到哪里去。
他在现代也没能考上清北，不过只上了一个985，智商也不算是绝顶。
在古代科举，凭着现代学到的各路大神总结的学习方法，降维打击只会死记硬背的竞争者，陈瑞还算“轻松”的考中进士。
陈瑞觉得自己这般和友人一起摸鱼工作，回家教教小朋友，做做实验，收集一些数据，小日子也挺不错的。
不知不觉，三年就这样过去了。
太子之争老早就落下了帷幕，可能是皇帝更想要维持着江山的稳固，选择了已经成年的大皇子。
毕竟统治一个国家，成为真正的掌舵手，也是需要历练的，否则就是千千万万人的不幸。
曾经的先帝几十年一直没有定下继承人，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体仍康健，自己最为看重的长子去世，剩下的人选里，他要慢慢的挑。
后来凭借着他的长寿，硬是熬死了好几个儿子，熬到了孙子年纪阅历已经足够稳稳的登基。
陈瑞也在考虑自己是否要外放的事情，虽然凭借着他的能力，散馆考试中绝对能够留馆，但他还是想离开京城做些实事了。
说些有点略带文艺的话，那就是世界这么大，他想去看看。
实则是能托人找的种子，他已经全都找遍了，有些种子就是不适宜在京城这种气候条件下种植。陈瑞也算是静极思动了，多跑跑其他地方看看是不是有遗漏的沧海遗“种”也是好的。
而且他也想以不一样的角色，去看看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王朝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
若是说陈瑞年幼的时候，家中还算“接地气”，等陈瑞一步步的科举考试，就慢慢改变了陈家的阶级，与普通的百姓之间，就产生了一条鸿沟。
陈瑞忽然想到，自己做了那么些个实验，最终的目的是希望通过粮食产量的提高，让大多数人不至于忍饥挨饿。
但他若是与普通人相隔太远，现在的行为就有些空中楼阁了。
陈瑞知道以土地耕种作为主流的农耕王朝的发展极有规律的。
天灾暂且不论的条件下。
在开国初期，有大量空闲的土地可以分给普通人，所以那个时候总是蓬勃发展的，大多数人都是可以勉强能吃的上饭，活着的。
而在王朝发展中期，人数的指数级增长，各个等级的愈发分明，土地兼并行为的“蓬勃发展”，富者越富，穷者越穷。
在王朝末期，拥有大量土地的少量贵族豪强骄奢淫欲，吸着民脂民膏，压迫最下面的穷苦百姓，大量的底层平民只能艰难求生，只想吃口饭，却仍没有活路。
从而导致底层的人为了填饱肚子，奋起反抗，直至新的王朝开始。
新朝建立后，在战乱中，人数大量减少，而原本被前朝贵族拥有的田地，也空了出来，可以安抚百姓。然后周而复始。
陈瑞想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为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做些事情。
但陈瑞也有自己的烦心事，他若只是孤身一人，去哪都是无妨的。
但他现在有父母有妻女，也得为他们多打算。
若是外放，那边的医疗卫生和生存环境总归是不如京城的。
而且他原籍在京城附近，若是外派为官，根据规避制度，需要异地为官，分去的地方肯定离京城遥远，陈瑞也舍不得年纪大的父母和柔弱的妻女陪着自己操劳。
所以对于外派的事情，陈瑞还是有些纠结。在书房内看书的时候，都有一些心思不定。
权源难得看他这个样子，问道：“可真就是稀奇了，你竟会在书房里这副样子，这散馆考看着也不至于把你为难成这个样子呀。”
他能想到最近能让陈瑞担忧的事情，也就是一个散馆考了。
陈瑞瞥了一眼不请自来的友人，想着他之前也提过想外放的事情，便仔细问了问他现在是否还是之前的想法。
权源是真的没有想到陈瑞会想外放。这年头的官员个个都是想往京城里头走，哪有说是自请外放的。
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随口说的那话鼓动了陈瑞，赶忙劝道：“我之前被我家那两位折腾的厌烦了，才有了那想法。你可别听了我的胡话了。
咱们总得为了儿女着想，出京容易回京难，昭昭若是在小地方长成，日后亲事可就难了。”
夏氏在前年年前生下了权源的长子，虽然没有如了他的愿是个女儿，但却让整个权家都高兴不已。
权源得了儿子，心中高兴之余，又有些懊恼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认下陈昭做干女儿。
他和陈瑞这般要好，两家也熟悉，日后做了亲家岂不是更好？女大三抱金砖，这上等的娃娃亲被他弄没了。
不过权源对于陈昭还是极为关心的，就算是为了干女儿，也当即否了好友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