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唐伟打来的。
他说他正在车站查监控和车票存根。
还问虞明淮：“要不要通知虞董，万一再出什么事咱们也能有个交待。”
“不用了，他应该没出胶河市。”虞明淮挂了电话，又给虞文佳打了过去，“你现在在哪里？”
“大哥，我跟派出所的同志在海边和水库找，文浩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我担心他寻短见……”虞文佳吓哭了，哽咽道，“我妈妈很快就来了，她说她已经通知爸爸了。”
她这几天光盯着李唯和虞明淮的事了。
也没怎么管虞文浩。
谁知道，临了临了，都快高考了，虞文浩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虞明淮沉着脸挂断电话。
刚想去摸烟，想起李唯还在车上，本能地缩回手，启动车子，漫无目的往前开。
李唯不搭理他，赌气般扭头望着窗外，视野中一座红色小楼一闪而过，她忙喊停：“那个红色小楼是养老院，虞文浩之前去过那里，咱们去那边问问。”
虞明淮这才调转方向盘。
很快到了养老院门前。
李唯前不久刚来过，熟门熟路地找到刘院长，问虞文浩来没来过这里。
想不到还让她问着了，刘院长说虞文浩昨天下午来过：“昨天我还问他，快高考了，怎么还跑出来，他说出来散散心，我也没在意，就留他住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催他走，他说他有些不舒服，多睡会儿，睡到九点钟才起来，我说中午买菜的车就回来了，让司机送他回学校，他说不用，十点多钟就走了，我以为他早回学校了呢！”
“院长，这附近有车站吗？”虞明淮问道。
“车站没有，就是山脚下有小客车经过，一天两趟，早上七点一趟，下午五点一趟，他那个点下山，应该不是坐小公共走的。”刘院长也有些担心，指了指前面的山梁，“我当时还有事，也没看见他往哪边走了，不过他上次走的时候，就是跟我儿子翻过那道山梁回去的，山梁那边就是黄石村，从黄石村走小路，再走十多分钟就回学校了。”
李唯连声道谢：“谢谢刘院长，我们这就去找他。”
“姑娘，你过来。”老寿星倚在门口笑嘻嘻跟李唯打招呼。
“奶奶，您好啊！”李唯走过去跟她打招呼，老寿星指了指那边的山梁：“我知道那个小青年，他往那边走了，。”
“谢谢奶奶！”李唯眼前一亮。
虞明淮立刻打电话给唐伟。
让他去黄石村那边打听一下虞文浩的下落。
老寿星又笑眯眯地指着虞明淮：“这是你对象吗？”
“奶奶，不是！”李唯哭笑不得，“我还上学呢！”
“我瞧着是。”老寿星一个劲地笑。
刘院长也跟着笑：“老寿星又糊涂了。”
“咱们过去看看吧！”虞明淮也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抬脚就往山梁那边走。
前几天刚下了大雨，山路有些泥泞。
路面看似平坦，实际上并不好走，一踩一个脚印。
虞明淮健步如飞地走在前面。
边走边观察路上的脚印。
那个老寿星说得没错，虞文浩的确走得这条路。
李唯虽说是穿着休闲装运动鞋，但路上到处都是水坑，她得踩着石头才能过去。
虞明淮走了一气，才停下来等她，调侃道：“你走这么慢，是不是想让我背着你？”
“你走你的，你管我！”李唯瞪他一眼，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望山跑死马。
这道山梁看着不高，走起来并不近。
两人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才算到了山顶。
虞文浩这熊孩子还真是会折腾人。
大路不走，非得走这条难走的山路。
山梁视野开阔，往南能看到红色的养老院，往北能看到市一中，山下的村子更是尽收眼底，甚至连村里人的院子也看得清清楚楚。
虞明淮在几块大石头前来回转了几圈，招呼李唯过去：“虞文浩没有下山，他应该就在这附近。”
李唯走过去看。
果然，地上有两行脚印突然转了方向，沿着山梁继续往前，消失在草丛里。
两人沿着脚印找了过去。
越往里走，地上的杂草越茂盛。
脚印也越来越淡。
仅有一条的小路逐渐被齐腰的灌木丛淹没。
天气倒是不错，艳阳高照，只是这条山路两边都是周边村子的坟墓。
四下里静悄悄地，李唯越发觉得瘆得慌，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虞明淮身后，大气不敢出。
这地方也太吓人了！
虞明淮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李唯躲闪不及，一头撞到了他身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一只大手稳稳扶住她，虞明淮回头看她，似笑非笑地看她：“这路上就咱们两个人，你是急什么？”
“你好好走路，干嘛停下来？”李唯甩了甩鞋上的泥浆，“还往前走吗？”
“我倒是想走，你看那是什么？”虞明淮侧开身子让她看，李唯定睛一看，吓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差点再次摔倒在地上，两条大花蛇正缠绕在灌木丛上，吐着蛇信子，扭动着身子朝他们这边缓缓移动，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李唯最害怕的就是蛇，吓得脸都白了，一下子就抓住了虞明淮的胳膊：“咱们快回去吧！”
虞明淮还没见过她这般害怕的模样，笑着安慰道：“不怕，蛇不会主动攻击人的，人家也是过路的，咱们等它们过去再走吧！”
他以为她什么都不怕的。
原来她竟然怕蛇，她害怕的样子，挺有趣的。
李唯也顾不得许多了，紧紧抓住虞明淮的胳膊不放，不敢看那两条蛇。
“不怕不怕，这两条蛇不是毒蛇，我这就把它们赶走。”虞明淮见李唯吓成这样，也不忍再逗她，弯腰捡了根树枝，三下两下就把那两条大蛇挑了下来，没事人一样跟李唯科普，“我外公之前就是养蛇的，我小时候经常去他家玩蛇，这种蛇叫黑眉锦蛇，也叫菜花蛇，是山间地头很常见的一种蛇，没有毒性。”
那两条蛇受了惊，迅速窜入草丛，不见了踪迹。
李唯不想知道这蛇的名字，她是本能地怕蛇，就连刚刚那两条蛇攀附过的树枝，她也觉得惊悚可怕，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虞明淮身上，甚至就连脚下的草丛都不敢踩了。
好在走了没几步，路就变得宽阔起来。
有人在山梁这边栽了一小片柿子树，四下里修整得很是平坦。
除了几块危峰嶙峋的大石头，也没多余的杂草树木。
李唯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她几乎是被虞明淮半拥在怀里，他身上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将她层层包裹，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回去的时候咱们不走那条路了，顺着前面这条路下山，就不会再碰到蛇了。”
“那就好。”李唯都不好意思看他了。
太丢人了！
不远处的大石头上，虞文浩冷眼瞧着卿卿我我的两人，二话不说，从石头上跳下来就走。
他就知道，他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
他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虞明淮，永远都不能！
他永远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虞明淮瞬间变了脸色，厉声喝住他：“虞文浩，你站住！”
“我不用你管！”虞文浩头也不回，大踏步往前走，“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跟你无关，跟虞家也无关！”
李唯默默地看他离去，一言不发。
心里也跟着乱糟糟的。
虞明淮铁青着脸给唐伟打电话：“我们找到虞文浩了，他现在情绪激动，不听我的话，现在正在往山下走，你们去养老院后面那条路上接上他，把他交给虞文佳就好，不用等我们！”
唐伟道是，一踩油门就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