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季秦二人一路沿着楼道间逐渐清晰的血迹找下去的时候，另一边终于忙完了事情的祁靳，也终于紧赶慢赶地赶了回来。但其实他完全可以不赶回来了，慈和从前就一直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夜班没出什么大事，那天主班的值班一声是可以休息的。
最初的说法是可以在自己的值班室里休息，一旦有什么情况巡夜的护士会过来叫的。当然，若是当天有紧急状况的病人的话，值班医生是不让走的。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自然是不可能每天都有碰上状况不好的。
所以久而久之，主班医生上大夜的时候大可不必整夜都守着，时不时地离开一下办自己的事情，这几乎成了大家默认的事情。
只要不搞出大的事端来，几乎所有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当然，这些人里从前并不包括祁靳。今天也只是祁靳想锻炼一下秦苏单独值班的能力，眼下时间也不过刚刚过了一半，但祁靳始终还是不放心。
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慢慢悠悠地转着钥匙。祁靳上楼的时候忍不住想，秦苏见到不遵守约定半途去而复返的自己，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说不定会瞪着他，但没什么指责意味地埋怨她说好的话又不算数，如此碎碎念一会儿，又会安静下来。
然而小姑娘可记仇了，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又会忍不住把事情翻出来。
一直到察觉到那个从自己面前慢悠悠走过的身影有些异样之前，祁靳的脸上也依旧挂着因为难得心情甚好而隐隐勾唇的轻笑。
或许连祁靳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正在一边想着秦苏的样子一边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虽然那道身影始终慢悠悠的，一直道祁靳踏上这一层的最后一级台阶，他几乎才从祁靳的面前走过。甚至，在已经隐约察觉道异样的祁靳抬头去看他的时候，那人也像是始终没有察觉到旁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一直保持着原本的动作，隐约嘴里念叨着什么，只是语句很是模糊。
就算只是隔着这么一点距离，祁靳也依旧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隐约模糊地听到了几个字眼。
不治了，活着
虽然几乎等于压根没听清楚，但身为医者天生敏锐的神经还是让祁靳下意识地多看了那人两眼。
是个男人，应该已经上了年纪，两鬓斑白的头发，身上穿的也是一件皱巴巴的短袖。
可现在明明还是深秋。
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怪异，祁靳几乎只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随即脚步一转，同样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那人后面。
这人虽是醒着，但浑身上下都隐约透着一股不正常，祁靳捏住了手机，手指都已经按住了值班室的电话。然而还没等他拨通，另一边，紧赶慢赶终于追到了这里的季秦二人，在深夜寂静的楼道间，脚步匆匆由远及近的声响。
祁靳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抬头往上边看了一眼。
“他在那里！我看到他了！！”
几乎只是一个探头的功夫，祁靳感觉到有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的光亮晃动着照过来的时候，他听到了秦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