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走出家门，再穿过一整个小区，季修思一直到站在小区门口的一块类似于大理石碑，面积却要比真正的大理石碑小上很多的石碑前，才堪堪停下了脚步。
停下来，他才意识到，刚刚明明只走了一段很短的路，但现在，他却觉得浑身脱力，几乎就要站立不住。他的确已经整个人贴着石碑的另一个背面，干脆整个人都歪倒了下来。
时间渐渐晚了，夜风也比刚开始的时候要猛上一些，季修思慢吞吞收拢衣襟的功夫，意识回笼，人也从失神的状态缓了过来，清醒了不少。但清醒的同时，他也意识到，现在的他，似乎无处可去。
再回家是不可能的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之后，他大约又要很久不回来了，或许，他永远都不回来了。
但方才跑出来的时候，肢体动作显然是快于理智的，以至于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跑得太急的后果就是这会儿他摸遍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带。
这下子不只是家回不去，就连在外面酒店里先凑合一晚上再说的打算都是不可能的了。
但季修思只在原地迟疑了一瞬就起身走了，与其一直呆在这里吹冷风，他还不如去医院呆一晚上呢，虽然今天并不是他上大夜。
不幸中的万幸是，刚刚跑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忘记手机。
其实季修思的家离慈和的距离相对还是挺近的，如果打车的话，也就只有七八分钟的路程。现在虽然已经挺晚的了，但万幸的是，他的运气居然还不错，打到了一辆夜车。
总之，等季修思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慈和医院门诊楼下的大门口。
用手机扫码付了打车费，季修思下车，在门口思索了一下，便径直往外科楼急诊的方向去了。
今晚，上大夜班的是秦苏，是的，此刻正在上大夜班的只有她一个人，祁靳原本是来的，但中途有点事情，这会儿才刚走没多久。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秦苏在转职实习之后独自上的第一个大夜班。
祁靳走的时候她为了让他放心，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端倪，甚至还半开玩笑地质问他是不是压根就不相信她能够当好一个医生。
这句话成功让祁靳陷入片刻的思索，或许是察觉出了她语气里的坚持，所以最后，祁靳还是点了头。他的确是存了让秦苏锻炼一下的心思，毕竟任何一个真正学医的人都应该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真正的医生，是依靠旁人一步一步带出来的。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和学习的方式，就算是秦苏，往后也一定会有独当一面的那一天。虽然祁靳觉得，他不管任何时候，发生任何的事情都不会离开她，但依旧还是会有秦苏独自面对事情，处理事情的一天。
他不会离开，但也希望她能够独当一面。
但是，想让祁靳放心是真的，秦苏心里隐隐的忐忑却也是真的。
毕竟，这是她的第一个大夜。
虽然秦苏把情绪克制地很好，但四下无人的时候，还是克制不住地露出了些许的端倪。
并且，这点端倪在听见隐隐的叹息声，还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谁？谁在那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