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了，不是吗？”
听到祁靳面无表情，不，他的嘴角甚至还是带了点笑意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骁然就知道事情要完。但很奇怪的，他在很清楚祁靳下一句话要说什么的时候，居然没有往日里下意识地要阻止祁靳把话说完的想法。他也没有很难受，他甚至有一种，积压在胸口多年的浊气终于要一吐为快地畅快感。
所以顾骁然只是沉默了下来，任由祁靳把话说了下去。
气氛有些沉闷，安静下来的顾骁然却难得有心情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事态，看着眼前这些人，神色间明显很是犹豫，说出口的话却依旧寸步不让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浮于表面的场面话谁不会说呢，可遇到事情的时候，反过来请求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现在咄咄逼人的这副嘴脸。想到这里的时候，顾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生气。但表面上，他也是个很会管控自己情绪的人，即使他心里很生气，但至少此刻在屋子里的人，却又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随便你们怎么说，就这样吧，我累了。”
顾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听到祁靳的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了尾音。说实话，他是有些惊讶的，因为祁靳在说完话的那一瞬间，手里方才一直在把玩的笔因为他转身的动作掉在了地上，而祁靳在弯下腰去捡笔的时候突然猛地一下把另一只手握着的文件夹摔在了地上。
但即使是这样，祁靳的神情还是淡淡的，没有丝毫的的变化。
但顾骁然意识到，祁靳是真的生气了。这个人总是这样，表面看不出什么，内里的崩溃却始终都是悄无声息的。但这一次，顾骁然却控制不住地有些意外，因为这也是他那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祁靳把情绪这么外露地表达出来。他见过祁靳二十几岁时意气奋发的样子，但二十几岁的祁靳，却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文件。
所以，顾骁然几乎是立刻就知道，祁靳很难过，他到底是个骄傲的人。
病房里，好不容易说通了江父，和江父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的秦苏和江父商量，在经过江父的同意之后，最终决定由江父出面解决这件事情，这样也算是给祁靳主刀的这台手术作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去敲门的时候其实是有点忐忑的，而且秦苏可以肯定的是，江父肯定是看出来的。因为在那扇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秦苏注意到江父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有一瞬的诧异，秦苏注意到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秦苏的错觉，她在江父的这一笑里，察觉到了很明显的安抚之意。江父似乎是察觉出了她那些急迫的情绪，焦躁还有紧张。
“我知道，你很紧张他。”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门关上的一瞬间，秦苏清楚地听到了江父语气带笑：“我能感觉出来，你很在意他。他救了我女儿的命，无论如何，这都不会是错。”
秦苏的脸一瞬间便红了起来，但江父紧接着的后半句话，却让秦苏有一瞬间的鼻尖微酸，她突然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但同时更加地坚定了一个想法，不论如何，治病救人的初衷，本就不该成为一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