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心的舞台初秀大获成功，吴迪玉心花怒放，当晚邀请街坊邻居们一起去饭店吃庆功宴。
明爱国把电子琴送给了齐心，她是个有文艺细胞的好苗子。明蔚嘿嘿笑，已经跟小姑娘勾指预约，学成之后任她点歌，弹“四大天王”的歌给她听。
六一儿童节的欢乐余韵未消，月底又迎来全校的期末考试。
初二级期末考前一周，按照子弟学校往年惯例，请家长们到学校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家长会——为即将到来的初三，做誓师总动员。
明爱国和金素珍都去了家长会，学生们是四十一大队的员工子弟，哪怕不在一个岗位，家长们基本能混个脸熟。
家长会对学生而言，是尖子的天堂，差生的炼狱。
学校公布了中段考试后第三次摸底考的名单，红纸黑字贴在教室门口的公告栏里。
前五名的学生没有变动，明蔚虽然还未迈进前15名，但比上次考试又进步了两个名次，金素珍夫妇已经非常满意。尤其是金主任，一高兴就给孩子们连做了三天的红烧肉。
班主任邹远桥请吴迪玉作为优秀学生家长代表发言，吴迪玉思来想去，婉拒了。她实在没有管过孩子的学业，不想胡编乱造什么经验之谈误导他人。
老邹只好找李小蓉的妈妈，没想到年级第二的妈妈也很谦虚。刘映芬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女儿找了哪个补习老师，做的什么练习册，那不是给自己铺垫拦路石嘛。
左右要有个家长代表发言，邹远桥转而求助金素珍。于是金主任以《备考学生的日常饮食》为主题，给家长们普及了几个实用的家常食谱。
按金主任的话来说，“比较，是偷走幸福的小偷。健康是1，学业、成就是后面的0。作为家长，我总是提醒自己别给孩子压力，协助她打好人生的基础就够了。”
家长们点头，是啊，再短不能短孩子，吃饭能省几个钱？做父母的，搞好后勤工作就行。
刘映芬在台下兀自翻白眼，凭明蔚吊车尾的三流成绩，换成是她女儿，肯定要钻地里打洞躲起来。邹远桥不过看在金素珍是大队主任的份上，她倒当回事了。那个吴迪玉才精钻，故意不说儿子如何学习。
明蔚和李小蓉也在教室后排聆听了金主任的发言，她妈妈的思维方式总是很积极，哪怕她考的是最后一名，金素珍也会心疼她的小孩努力过。
李小蓉却听得眼眶发热，她知道全场只有自己和刘映芬如坐针毡。
明蔚觉察到她心里的不安，拍拍她肩以示安慰。长期伏案学习，少女很瘦，肩膀又瘦又咯手。当年跟她们一起玩跳绳的活力李小蓉，现在好像变成了学习的机器。
“你真的很厉害，从未跌过全级前三。以前这事只有齐泓光能做到。”
李小蓉摇摇头，她一天考不过齐泓光，就得不到刘映芬的认同。她永远只能做一个机器。
搬到四十一大队遇到好多有趣的同龄人，每次她都想跟大家一起玩，可对上父母沮丧失望的眼神，她会陷入深深自责。
明蔚没想到李小蓉原来心理负担如此沉重，她还以为她是真的爱学习，才不愿浪费时间出来玩。
晚上去齐家复习时，明蔚认真追着齐泓光的视线看。
少年：？？？
“我想感受一下对我失望的眼神，这种杀伤力到底有多大？”
齐泓光怔愣了几秒，“小刺猬？”
明蔚跟他讲了李小蓉的痛苦，作为万年老二，长期活在某位年级第一的阴影下，就像长期得不到阳光和水分的植物，萎靡低落。
看来金主任的话是对的：比较，是偷走幸福的小偷。
有了“别人家的孩子”做参考时，自己家的孩子怎么看都不顺眼，典型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珍姨也会看你不顺眼？”齐泓光不相信。
“当然有啊，从小到大，小光小光怎么都好！”明蔚皱起鼻子，猛地冲到齐泓光面前，少年瞬间屏住呼吸。
少女忽然嘻嘻笑，“我同意她的说法，嘿嘿！小光真的很好啊！”
齐泓光偷偷松了口气，嘴角情不自禁跟着上扬，是非常明蔚的明蔚想法了。
初二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局势有了反转，在年级里掀起不小的轰动：李小蓉成绩年级第一，齐泓光竟然跌到第二名。
大家热议纷纷，到底什么让齐泓光走下神坛？
平时齐泓光的试卷常被老师拿去做标准答卷，听说这次他有几道大题不写解题过程，只有最后一个答案结论，态度太嚣张，被老师扣掉几分以示警告。
明蔚看成绩榜单时还吓一跳，以为齐泓光是给她补课过度，导致他自己第一不保。于是她终于考到全班第15名时，也没想象中兴奋。
见她兴致缺缺，齐泓光问，“小刺猬，我这次没考第一名，你不高兴吗？”
明蔚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以后别帮我补习了，耽误你学习可不好。”
“那我以后继续每次拿第一。”
“保持第一超难哎，我花了一年才努力进到全班第15名。”
“全部做对就能拿第一，”齐泓光语气无比轻松，“你也继续跟我一起学习好吗？”
不等明蔚开口，少年食指抵着她脑袋，轻轻点了点，帮她回答：“好的。”
为了升中考试，从初二暑假开始，齐泓光每天给明蔚和李江河补一小时课。其余时间，他和明爱国一起在仓库打柜子。
晴天，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下一片明净，空气里是木材特有的芬芳。
明蔚渐渐适应每天一小时的补习，闲暇时间除了在家看漫画，听电台，便来到仓库陪齐泓光。
少年身姿挺拔，海军条纹短袖下的手臂线条利落。明蔚学他的姿势，也举起一块榉木迎光细细端详。
“戴上手套，小心有刺。”
“你也没戴。”
“我是男人，皮糙。”
“男人女人，没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齐泓光垂眸微微，想起那柔软的指尖在自己手心谱写一首歌。
“哦豁！你想到什么啦？我又发现你在偷笑哦。”
她发现少年有了不同的变化，具体又说不出来，但最明显的是，他时常弯着嘴角，笑容开关也不再一瞬即逝。
酒窝、青春和少年，多么般配。明蔚轻轻眨眼，再侧脸。他不告诉她为什么笑，那她也不告诉他。
李江河去北京参加了一个全国青少年武术比赛，拿到业余组的第一名。明蔚特意把他得奖的那篇新闻报道剪下来，等他回来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