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棠梨洗了把脸，从洗手间出来时，刘天琪已经爬在床上睡着了。
棠梨扯过毯子帮她盖上，然后拿着手机悄摸地离开房间，来到酒店的走廊上，算准时差给时煜打过去电话。
这个时间，时煜应该刚刚训练完，还没睡。
电话响了两声，才被接通。
“姐姐，你还没睡？”
略带沙哑的声音透过听筒响起，透着些许疲惫，像是刚刚哭过。
棠梨愣了愣，止不住的心疼，但也没忘了打电话给他的正事。
她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我们聚餐的地方，在你们学校附近，我碰到阮小竹，她带我去见了弗兰克。”
“……”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后，时煜才缓缓开口，语气透着不确定：“那……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
棠梨知道时煜不想让她知道，他这些年在国外的经历，只说：“他得知我是你女朋友后，把你之前寄存在他那的箱子交给了我。”
顿了顿，棠梨又补充道：“箱子挺沉的，我还没看，里面都是什么啊？”
“没什么啊，就一些书和杂物啊。”时煜漫不经心地说，“好久没整理了，估计里面都要结蜘蛛网了，姐姐你千万不要打开，你吓到，我会心疼的。”
棠梨眼眶酸胀，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调整好呼吸后开口道：“是吗？里面的东西重要吗？如果不重要，我就扔了，留着怪吓人的。”
“啊这……”时煜迟疑了片刻，“还是别了吧，里面有几本绝版小说，我还挺喜欢的，扔了怪可惜的，要不，姐姐你帮我托运回来吧。”
棠梨胸口闷得厉害。
她大口地深呼吸，用手在脸前扇风，自我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用故作轻松地语调说：“好，那我找时间帮你托运。”
“嗯，好。”
时煜的语气无比轻快，问了她很多琐碎的问题，还帮她加油鼓劲。
如果不是棠梨早知道他报喜不报忧的性格，还真的又要被他蒙混过关了，她抬手抹干净眼泪，佯装不经意地问道：“哦，对了，我记得你今天也有比赛，我没来得及看，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出去以后，时煜那边明显沉默了很久。
就在棠梨崩不住打算安慰时煜的时候，就听到时煜用一副不以为意地语气说：“这次比赛是输了，但也就是一场游戏，输赢都很正常，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听到这里，棠梨再也绷不住了。
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作为运动员，棠梨很清楚输掉比赛，被人群嘲的滋味，她也是从那个过程过来的。
只不过，她那时候比较幸运。
一来，大众对举重比赛的关注度不高。
二来，她还可以跟身边的朋友还有她小叔发发牢骚，倾吐心事。
可时煜显然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不仅要消化自己的负面情绪，还要代替整个战队站出来，面对大众的质疑，甚至还要负责安抚粉丝的情绪。
棠梨咬住手腕，才让自己忍住没哭出声。
忍了又忍。
棠梨艰难地开口：“……那你现在难过吗？”
时煜终于察觉到了棠梨的不对劲儿，迟疑道：“姐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没有。”棠梨擦干眼泪，“就觉得你心态很好啊，我这不是马上也要比赛了吗，就很有压力，害怕输了比赛，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啊。”
时煜“扑哧”笑出声：“姐姐，心态很重要，放平心态，全力以赴就好。”
棠梨“嗯”了一声。
声音有些闷。
她其实很想问问时煜，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扛累不累，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也只说了句：“那你好好休息，没事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棠梨贴着墙面，缓缓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很久。
心疼又懊悔。
棠梨在国外的比赛一共进行了三天，获得一金牌两银牌的不错成绩。
原本大家计划在国外玩两天再回去，就当放假了，可棠梨还是在私下里找到了棠霄，跟他说明情况后，申请提前回国。
棠霄盯着她看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了？真的要跟他在一起？”
棠梨抬起头，诧异地看向棠霄：“你……”
“我怎么会知道？”棠霄冷哼一声，“时煜那臭小子早就跟我交代过了，他是经过我的允许后，才敢追你的。”
棠霄瞥了眼满脸错愕的傻侄女儿，面露嫌弃：“不过，你这也太没价钱了。”
“这么容易就被那臭小子追到手了，要说我，你就该好好吊吊他，男人嘛，轻易得到的往往都不会珍惜。”
“……”
棠梨看他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沉默片刻，她抬手拍了拍棠霄的肩膀，扶额叹道：“小叔，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男人啊？”
顿了下，她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你教唆你侄女儿吊着你未来侄女婿，你就不怕你未来侄女婿以后不让您进门啊？”
棠霄一瞪眼一挑眉，不怒自威：“他敢？削不死他！”
棠梨撇撇嘴：“反正，我相信时煜一定不是您说的那种人，他现在输了比赛很伤心，我得回去安慰安慰他，您痛快点儿，说吧，到底给不给假？”
“不是，不就输一比赛吗？”
棠霄道：“他一男子汉有必要要死要活的吗？没出息！”
棠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拆穿他：“也不知道是谁哟，当初拿了个亚军，没拿到冠军，气得关上门三天没吃饭，还锤烂了一个沙袋，咱也不知道是谁。”
被戳中痛处，棠霄斜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了好一阵儿，才撸起来袖子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孩子怎么净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
“那不是您说的，不就输了一场比赛，有必要要死要活吗？我其实也觉得挺没必要的，就是输不起呗。”棠梨诚心气他。
“你……”
棠霄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叉着腰，舔了舔后槽牙，摆手道：“啊行行行，别说了，别说了，假批给你，你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气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