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休沐，今日本该是面圣的日子，只是众大臣一直站在门外，却始终无人来通报，大门也是紧闭。
从刚日出，到现在日头已高高的挂在正空，地上的雪化成水，变得泥泞起来。
“这是怎么了？”
“怎么也没人来通知我们一声”
外边大臣们纷纷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平日关系交好的大臣们都聚在一起。
“哎？今日怎么没看见齐老？”
“他平日也很少来面圣，年纪已大，皇上也免了他每日的上朝。”
“可今日是上元节第二日，往年他都会来的。”
“你这么说倒也确实，好似今日确实没看到”
与宫外议论的氛围恰好相反，宫内的气氛安静的可怕。
展云深到的时候在路上也遇到了几位前来上朝的大人，为了不节外生枝，他加快速度赶在他们之前来到了宫里。
展仁毅此时正站在殿内。
展云深走进来先行礼，“臣展云深参见皇上。”
展仁毅侧过头看看他，然后点了点头。
这是说皇上已经知道这事了。
殿内只有皇上与时常陪在他身边的高公公，连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居然都没有。
安静的仿佛都能听见皇上翻阅奏折的声音。
“听闻你一夜未睡，辛苦了。”皇帝并未抬头，只是淡淡说道。
展云深再次作揖行礼，“是臣分内之事，多谢皇上体恤。”
“指挥使已经将事情说与我听了，你怀疑齐大人是被人所害可有什么证据？”
皇上此刻放下了奏折，然后看着他们。
“臣方才查过命案现场，又问过现场的证人”
他将昨晚到今日发生的事情组织成简单的语言，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给在场的人听。
皇上仍旧面无表情，高公公则是一直低着头看不见脸，展仁毅的眉头微微皱起。
“就是这样。”
展云深说完便也低下头。
隔了半晌这才开口，“是这样啊。”
“瑞祥药铺这药铺名字有些耳熟。”
展云深心里咯噔，他方才只是说了酒是瑞祥药铺送的，那两个送酒的有些嫌疑，并未说两年前太子和瑞祥药铺的关联，可是皇上如此说想必是记得了。
“是不是承佑之前一同派发药物那间药铺？”
他们父子二人并没有开口，因为这句话并不是问他们的。
高公公的声音传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性。
“老奴记得是叫什么祥的药铺”他的声音由高变低，好像很不确定。
“再好好想想。”皇上的声音又传来。
高公公立马身子弯的更低了，“皇上恕罪，老奴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了，嗯如今想想，好像确实是瑞祥这二字不然老奴让人查查清楚。”
皇上点点头，“去就是了。”
“对了。”皇上开口叫住他。
“今日事情急，没有提前通知，你现在去通知下让他们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明日上朝再说。”
高公公行了礼便走出门交代事情。
“听闻还有那个令牌出现是吗。”
“正是，在齐大人手中紧握。”
“依你们所想，这放令牌的人所为何事？”
展云深知道自然是该自己回答，只是他们也并无线索，况且齐大人一直同朝上大臣关系融洽。曾经还有一个幼子，只是同展家相同，还未长大便因为意外去世，所以如今只有齐青木一个独子。
而齐青木不喜当官，偏爱学问，因为家中幼子的变故，所以便让他随心而来。待到学问高的名气越来越大，渐渐有其他大臣家的孩子想要慕名学习，他便开始了和齐大人一样的教学生涯。
如今齐青木的子女也差不多与展云深年纪相仿，长子尤其优秀，不出意外的话，齐家这代倒是会出一个明臣。
展仁毅开口，“杀人令牌之前出现皆是为了复仇，我想此次也并不例外。臣斗胆和皇上要五天时间来查清齐大人的一些事情。”
“你呢？”皇上问展云深，之前令牌的是都是他解决的。
“臣与指挥使想法相同。”
“好，就给你们五天时间。”
“这期间你们就尽管去查吧。不用担心其他事情。齐大人是我的恩师，一定要将事情差个清楚。”
展云深应了是。
“好了，你先回去吧。忙了一晚，今日休息好再做事，莫要因为这个影响查案。”
“臣遵旨。”
展仁毅站着没动，皇上只对展云深说了这话，想必对自己可能还另有安排。
展云深明白怎么回事，便推开门离开这里。
高公公此时却站在门外对他微笑，仿佛是在等他一样。
“高公公，可有事情？”展云深笑着问他。
高公公年纪比指挥使还要大上一些，是自小就陪着皇上长大的，在皇上面前说的话也举足轻重，所以朝中大臣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高公公甩了下拂袖，“这不刚才出来安排人去查那药铺的事，想回来时却听见皇上正在问话。老奴怕吵到你们，便一直站在门外等着。”
“现在看来，同展大人的事情是说完了。”
“齐大人德高望重，这案子皇上命我五日内就要查出真相。”展云深没有回答他，只说了这事。
高公公叹了口气，“真是意外意外啊。”
“高公公觉得此事是意外？”展云深抓住他话中的重点。
“哎呀，老奴也只是猜测，这些事情老奴不敢妄下评断”说罢他便转过身要扣门，展云深转身要走，后边又传来了高公公的声音。
“只是有时人会被一些东西蒙蔽双眼，只能看到某些人想让他们看到的。还望展大人多加小心哪。”
话音刚落，他便叩响了门，未等展云深再说些什么，他便进了殿中。
不过展云深心里知道，就算是问了，高公公为人如此精明，又岂会多说些什么。
只是，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此时宫外的人已经全都走了，只是仿佛还能看清泥泞路上的脚印。
京城已经开始有了谣言，今日这些大臣想必归家之后也会知道这件事。差不多明日就会正始说这件事情，只是齐大人那样的尸身恐不能示众。
看来齐家这两天也没有什么精力也应对他们。
还是先从瑞祥药铺查起，不知凌霄那边有什么收获。
骑在马上，又想起今日分别时顾月来的神色，自己与周书缈在车中小憩了一会，下车时精神倒也算是恢复了点。
可是月儿她好像一直都没有休息。
不知现在她又在做些什么呢？
已是晌午，顾月来从回来和父母见过面之后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没有胃口，只吃了点点心，一夜未休息实在有些疲倦，此刻她换了衣服，泡在木桶中，眼皮已经在打架，可是大脑却依然清醒。
昨晚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不断重演，她则在记忆中不断寻找着有没有异常。
昨夜在船板上究竟有几个人呢？齐大人的那四个侍卫是之后才来的，舞女乐师没有走出来，那也就是说只有六个人？
可是目前可以排除那五个人的嫌疑，也就是说当时一定有另外的人在！
但是当时在河上，实在很难判断凶手是否会跳下水
对了，就是这里！
当时他们看的清楚，齐大人刚出来时，水面并没有大的动静，而齐大人后边被侍卫推入河中，就是这个时候难免凶手浑水摸鱼也跳下去。
毕竟当时现场十分慌乱
现在最可疑的就是那两个瑞祥药铺的人了。
今日还是要去问下看看是什么情况才行。
将脑海里面的事情理顺清楚了，顾月来这才擦干头发，又叫人去准备一份吃食给自己。
不吃东西果然脑子想东西都会费力一些。
现在最重要是要好好休息才是，这样脑子才会清明，不会乱成一团无法思考。
皇宫内。
“朕方才看你与云深关系还是没有缓解啊。”皇上喝了一口高公公刚才给他倒的茶。
展仁毅探出一口气，“什么都逃不掉您的双眼。”
“他与我还是十分生疏。不过能陪着吃顿饭偶尔说上几句话，臣已知足了。”
皇上将茶杯放下，“父与子之间的关系不就是如此？”
展仁毅一直低着头，不过他却知道，这话不仅仅是说给他听得。
皇上的目光果然没有落在殿内的他身上，而是落在眼前的几本奏折上面。
这些奏折都是一些大臣夸赞太子如何如何的，从去年中秋节过后，就陆续收到这样的奏折。
太子贤明，这是件好事，起码他这些年的培养有了效果。
可是，若是太子过于贤明
皇上随意拿起一本其他的奏折盖在了那些上面。
然后默默开口。
展仁毅时不时回答一个是，皇上则脸色严肃的继续交待着事情。
而就在殿中一侧的高公公则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些事，你自己去查便是。”
然后拿起奏折继续看，“朕乏了，退下吧。”
门外早有宫女端着待会皇上要喝的药，展仁毅关上门前深深叹出一口气。
便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