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善思他们给孩子起不出个好名字，赵砚他也不行。
赵砚思来想去，整一个月了，名字还没有想好。
至于季桑，她也没有这方便的经验，一家子给个孩子起不出个名字。
陆慎倒是有心，但他起的都是“柔、婉、淑”之类一听就很贤德的名字，可赵砚并不想女儿多贤淑，所以不喜欢这些名字。
那陆慎也没法子了。
武先生他们则说了，夫妻二人的第一个孩子，得自己起名，他不帮忙。
“跟鹊儿和燕儿两个孩子相近的怎么样？”赵砚提议道。
这两个孩子的名字简单得很，“周见鹊”这名字，是姐夫起的，说她姐姐生孩子的那天早上，他看见了两只喜鹊。
“周新燕”，则是姐姐起的，这个孩子生在春日里，家里屋檐下住着燕子，都是吉祥美好之意。
季桑想了想，迟疑道：“那善思呢。”
他们显然都很喜欢这个妹妹，厚此薄彼肯定不好，若是取个跟他们都不相关的，那便算了，可既然要跟孩子们相关的，那就双方都要关照到。
孩子的事情事情就是要在意细节，不能够嫌麻烦，季桑也是从孩子时候过来的，知道该在意什么。
赵砚也考虑到这一点了，他起身，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思鹤。”季桑缓缓念道。
“怎么样。”赵砚问道。
他很想了很多了，真的想不出来了。
“也好，”季桑笑着说，“你怎么想了个鹤字？”
赵砚认真道：“我希望她长命百岁。”
松鹤延年，鹤一向都是吉祥的鸟，跟喜鹊、燕子是差不多的。
他从季桑怀里将女儿抱过去：“我们以后就叫思鹤了，好不好。”
小姑娘伸出小手摇晃着，朝赵砚露出个笑来，露出她粉嫩嫩的牙床，很是可爱，看得人心中一片柔软。
赵砚便学着小孩子说话的调子：“好，我以后就叫思鹤，赵思鹤。”
季桑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他们父女俩，也不禁嘴角上扬。
晚上三个孩子便知道了妹妹的名字。
周见鹊道：“妹妹的大名，不是应该叫勤学吗？“
勤学善思，一听就是一家人。
善思可不同意，他露出笑容，说道：“哪有女孩子叫勤学的，我觉得思鹤很好。”
周见鹊听见哥哥这样说，遂不再说什么。
燕儿更没意见了，妹妹不管叫什么，都是自己的妹妹，不打紧。
季桑笑道：“那大名就叫思鹤好了，起个名字可不容易。”
她看着赵砚，两个字，起了一个月呢。
赵砚确实是为难了一个月，他只怕那些名字都配不上他们的宝贝女儿。
思鹤出了满月，季桑的事情也多起来。
书院那边，武先生都安排好了，季桑和赵砚还亲自过去了一趟，给两个男孩子的先生送了厚礼。
燕儿这里也简单，那位许先生确实是个博学的，就是他读书读多了，眼神不大好，人是和气的，喜欢喝茶，季桑便送了茶叶过去。
她歇了好些时候，家里的事情季桑也要重新接过来。
赵砚担心她太累了。
季桑倒是不怕累，人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不会觉得辛苦，只会高兴。
她爹，季老爷知道季桑不好好带孩子，心里颇不满，教训起季桑，说她一个妇人，最要紧的是抚养孩子云云，说了一大堆。
他哪里是关心孩子，他根本就是找到了教训季桑的理由，在季桑这个女儿面前充大头罢了。
季桑懒得管他，反正不要在她耳边念叨就行，就是念叨了，季桑也只当听不见，可把季老爷气死了。
兴国公跟季老爷有来往，季老爷便在他面前数落起季桑来。
兴国公心说你也知道你那女儿是个悍妇，呵呵，等他收回儿子的心，季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但是现在，他只能一箱一箱地往赵砚夫妻俩这里送东西，也早日跟赵砚往来。
如今赵砚出息了，他呢，二儿子是不成了，大儿子跟福灵郡主一条心，他只能指望赵砚，指望从锦衣卫这里，给国公府寻个出路。
赵砚拖延了好些日子，才断断续续跟兴国公重新往来。
这日武先生夫妻俩，武岚跟两个儿子，要坐船南下了。
季桑和赵砚带着自家的孩子们，去送他们。
武岚的婆母抱抱这个孙子，又抱抱那个孙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悲痛道：“我的孙儿们啊，小小年纪，就不在身边了，一去三五年，我怎么受得住啊。”
武岚其实很高兴离开陈家，但她婆婆哭成这样，武岚也只能挤出眼泪来，跟着一起哭。
武岚的一个妯娌也假装哭起来：“是啊，两个侄儿这样活泼可爱，别说母亲了，就是我都舍不得，我看，不如叫弟妹自己去，孩子留下吧。”
都这个时候，她还要争闹，叫人家母子分离，真是其心可诛。
武岚差点上去骂人，季桑拉住她的手，道：“姐夫独自在外为官好些日子了，不知多想念我姐姐和两个孩子，我听说您家里的郎君在京里做官，日日都要回家来，只怕不懂我姐夫的难处啊。”
这妯娌的丈夫不如陈纬，读书不行，做人也差了点，陈家在京城给他找了个文吏当着，这妯娌只怕嫉妒武岚到眼睛都滴血了。
季桑这时候扎她的心，妯娌也险些气死，还是硬生生给压下去了。
“对啊，二哥好福气，不像我家郎君，要去外头吃苦。”武岚附和道。
要走了，回来也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武岚嘴上也不留情，说了些不客气的话。
陈老太太甚至看不出儿媳们之间的争斗，又将陈纬夸了一顿。
武岚早都习惯了，她要过好日子去了，就让她们伺候老太太去吧！
她要走了！
季桑看她的神情，心想这几年她真是受苦了。
燕儿看着武先生夫妻俩，默默地流眼泪。
她也不跟别的孩子一样大闹，就是安静地掉眼泪，看得人心疼。
周见鹊帮她擦眼泪，说道：“好了，都哭了一早上了，眼睛都肿了。”
燕儿说道：“我知道你和善思哥哥也都是想哭的，但是你们忍住了，我帮你们一起哭出来好了。”
周见鹊果然眼眶都红了。
善思倒还好些，武先生也舍不得他们，挨个哄了，笑道：“听见没有，妹妹多乖，你们男孩子，以后好好陪着妹妹，要保护她。”
身为女子，总有为难之处，她们更需要父兄们的支持和保护。
二人立刻应下，说他们一定会的。
送走这一家人，季桑站在岸边，也红了眼眶。
赵砚揽着她的肩膀，说道：“咱们还要再见的。”
季桑“嗯”一声，目送船往远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