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笑道：“我肚子里不止有你们妹妹，还有些别的。”
三个孩子都不懂这个，好奇地看着季桑。
季桑将被子掀起来给他们看席间的肚子，她肚子现在还是鼓鼓的，要过些日子才能够恢复如初。
“怀孕的时候，我肚子里还有羊水，你们不也听见过有水声，”季桑解释道，“还有胎盘，跟脐带连在一起，已经埋了。”
她比划了一下大小，妇人怀孕的时候，可不止有孩子在腹中。
善思恍然：“这样呀。”
周见鹊也点头说明白了。
季桑哈哈笑道：“还有我长起来的肉。”
她真的胖了很多，便是生了妹妹，肚子也没有下去多少。
燕儿赶紧捏捏自己的肚子，道：“我也有肉，娘看我的肉，可多了。”
她小孩子，还没长好，肚子本就是鼓的。
季桑经常发愁自己长胖的事情，燕儿是个爱美的小姑娘，比两个男孩更能够理解季桑。
季桑摸摸她的肚子，心情都好了许多。
周见鹊大些，他肚子已经平了，思忖半晌说道：“小姨最好看了。”
他真的不觉得季桑有多胖，在他眼里，季桑就算蓬头垢面的，他也不在乎。
善思道：“可以跟厨娘吩咐一下，叫她做些不长肉又好吃的饭菜，过段时日婶婶肯定跟从前一样了。”
季桑觉得这法子不错，反正她也不用喂养女儿，肯定不用什么王八汤、鲫鱼汤、骨头汤的，想起姐姐为了善思喝过的汤，季桑都觉得头皮发麻。
小姑娘忽然动了动，两只小手臂从襁褓里伸出来，摆在头顶，嘴角微微弯起来，像是在笑。
一家五口人瞬间安静下来，随后围了上去。
妹妹居然在笑！
季桑和赵砚也很惊讶，夫妻俩四目相对，都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善思道：“妹妹真可爱！”
他读过许多书，但是现在，他只能想到“可爱”这个词来描述他新生的妹妹。
鹊儿和燕儿也是点头如捣蒜，妹妹真的可爱，太可爱了。
他们可以一直这样看着妹妹，什么都不想做。
季桑和赵砚也是同样的心情。
他们的女儿，真是太乖巧、太可爱了！
一家人围着妹妹，跟被下了蛊似的，脸上都是一样的笑容。
沉浸在这样的心情里，季桑就这么高高兴兴地坐完了月子。
她没有大鱼大肉的吃，也不必辛苦起夜哺乳，更没有婆婆小姑妯娌之类的烦心事情，只有白天的时候会亲自照顾女儿。
小姑娘在第五天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胃口极好，很快就圆润白胖起来，小胳膊小腿也越发结实，一天比一天可爱。
摆满月酒这日，季桑早早起来，容光焕发，上了淡妆。
她对着镜子仔细描眉，道：“脸还是圆了。”
赵砚在一旁道：“不打紧，你瘦的时候有瘦的好看，如今稍稍圆润些，跟从前是不一样的气度，都是好看的。”
这话有哄人的意思，但更有赵砚的真心。
季桑的容貌本就好看，即便圆润一些，也不会是拖累。
他欣赏季桑，季桑什么模样，都是锦上添花。
听了这话，季桑顿时顺心许多，放下眉笔，扶着他的手起来，换上新做的厚衣服。
赵砚帮她系上披风带子，又挑了支更漂亮的钗子给她换上，上下打量一遍，笑道：“好了，今日你一定是最好看的。”
说罢，他微微俯身，在季桑唇上落下一个亲吻来，将人圈进怀里。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季桑推开赵砚，进来了两个侍女。
一个是来通报有客人上门的，另一个是抱着妹妹来的。
已经满月的小姑娘越发可爱，季桑上前，正要接过襁褓，赵砚却先一步将女儿抱过去，道：“我来，走吧。”
季桑便叫她抱着了，只摸摸女儿的小脸，夫妻俩便带着女儿去见客了。
他们没有邀请太多宾客，来的几乎都是自家人，还有些是赵砚的下属和家眷。
赵巧娘带着三个孩子，在堂屋里跟武先生夫妻俩说话。
她
武岚看见季桑过来，立刻喊了声妹妹，她怀里也抱着个不到三个月的小男孩。
“现在我们家的妹妹是这个了。”季桑指着赵砚怀里的襁褓说。
武岚把儿子交给侍女，又叫人把小姑娘抱给自己，笑道：“我瞧瞧，结实了，这眼睛真大，是个漂亮姑娘。”
孩子才生下来的时候，武岚来看过，当时才五斤多，现在已经八九斤了。
武先生夫妻两个也上来看小姑娘，夸她生的漂亮可爱，武太太还亲手做了衣服鞋帽。
她的针线活不太好，但她的心意实在很好。
季桑当场就给女儿戴上了帽子，武太太笑道：“一会儿再戴吧，来了客人瞧见，还以为咱们家亏待了孩子呢。”
她这手艺，实在不是很好，只是忍不住想亲手给孩子们做些东西。
季桑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们家妹妹有您这样的长辈疼爱惦记，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赵巧娘也道：“正是如此，旁人做的衣服，那是旁人做的，长辈的可不一样。”
赵巧娘今年身体更好了些，有了个孙女，她清醒的时候大多都在做针线活，对孩子很是疼爱。
众人围着孩子逗弄了一会，武先生道：“今日有事同你们说。”
赵砚道：“先生请讲。”
武岚先道：“说起来也是为了我，陈纬在外，我带着两个孩子在京城，这样父子分离的，孩子大了不亲近，实在不好。”
季桑道：“姐姐打算去卓县，先生也一用去？”
武先生颔首：“是，我打算和你义母，先送你姐姐跟孩子们去卓县，听说那地方风景不错，我去瞧瞧。”
“在那边住些日子，在去南平，你兄长在那边。”
武先生的长子本来今年要调回京城，但赵砚说京城近两年可能不太平，还是在地方上最好，于是便没有回来。
周见鹊道：“那先生不能教我们读书了？”
武先生点头说“是”。
他也很喜欢这几个学生，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要离开京城了。
善思抿着嘴不说话，燕儿的眼泪先掉下来了：“先生……”
武先生被小姑娘这么喊了一声，顿时眼眶都湿了，赶紧用袖子遮挡着。
季桑和赵砚对视一眼，虽然十分遗憾，但他们绝没有阻拦的道理。
“先生离京，必定一路顺风，”赵砚道，“您若有空，能否写信回来给孩子们，说说路上的风景就好。”
燕儿已经抹眼泪去了，她很不想先生走。
善思和周见鹊都是期待地看着武先生。
武先生收敛了情绪，道：“这是自然，我必定会送信回来的，你们也要写信与我。”
三个孩子忙答应了下来。
季桑喝了口茶：“那学业？”
孩子们的学业，才是最要紧的。
武先生道：“善思和鹊儿，可以送去书院了，我已经选好了，你们若没有异议，我安排好就是。”
季桑和赵砚自然是听他的，没什么意见。
“至于燕儿，我有一老友，学问极好，就是屡试不第，如今在家教导他的儿孙们，不拘男女，可以送燕儿过去，”武先生看着小姑娘，“你记得那个眉毛上长了个痦子的吗，你给她背了诗词的。”
燕儿想了一会，点头道：“我记得，是许先生。”
“对，就是他，你日后去他家读书就好。”武先生道。
燕儿听罢了，重新拿起帕子抹眼泪，看得武太太都心疼起来，把她抱进了怀里。
武岚也很舍不得，她道：“唉，我也舍不得你们。”尤其是季桑的宝贝女儿，她可太喜欢了。
季桑道：“那就劳烦姐夫些，三年任期满了，调回京城来。”
武岚心里升起点希望来：“行，等我回去鞭策他。”
季桑也笑起来。
一家人说笑了一阵，其他宾客也都到了，季桑重新裹上披风，和武岚一起待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