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青山镇？”
夏白安喃喃重复这四个字，愈发不理解的看向墨澈。
她向墨澈证明，自己并非比不过云雪，自己并非无法和云雪抗争。
她在京城里铺开生意，将青山镇的钱家和张家的生意一路带到京城，在这里与人斗，与人争。
难道是为了重新回到青山镇的吗？
墨澈看出她眼底的不耐和迷茫，反而起身贴近她的身边，淡淡道。
“你的生意在京城可以交给其他人处理。只是这个冬日，我并不在京城里，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你怕是不能自保。”
夏白安悄然后撤一步，和墨澈拉开一段小小的距离。
这短短的距离几乎刺痛墨澈的眼。
墨澈抬起的手也僵硬在半空中，以怪异的姿势，慢慢垂落在身侧。
“向你保证，等到事情结束，我会亲自去接你回来。”
“不需要。”
夏白安斩钉截铁的开口，靠在灶台边，抬眸看向墨澈，“如果你这么担心别人伤害我，那一开始，你就该把我的命也留在云脉村。”
墨澈瞳仁一缩，指尖渐渐收拢：“你……”
夏白安继续说：“你还是我名义上的相公，那我的相公，起码应该相信我是可以和他并肩而行的人。我不需要你把我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保护起来，也不需要你把我囚困起来，你只要站在这里看着，看我能爬到什么地步，看我能不能配得上你就可以了。
如果我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一开始，我们就该和离，然后你杀了我，这辈子一了百了。”
她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上辈子的她的确是天才，但她从来明白生命脆弱的道理。
如果上辈子她死于非命，她认。
而这辈子是她第二次机会，她开始的时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被墨澈和家里几个孩子夺去了性命。
但现在，她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意义，自己新生命的轨迹都是墨澈和孩子们堆叠而出的。
现在，如果让她放弃这一切，重新回到青山镇里，只做一个苟且偷生的人。
那还不如杀了她。
夏白安的言辞锋利如刀，不仅刮在墨澈的身上，也割在夏白安自己的身上。
后厨的空气渐渐凝固到冰冷。
良久，墨澈才突然上前一步，执拗的拉住她的手腕。
“死了，什么都没有。”
“苟且偷生的活着，永远止步于青山镇里的小心翼翼，也算活着吗？”夏白安反问，反手抓住墨澈，“你当初已经选择带我来京城，现在遇到苦难，就想让我后退……除非，你现在就了结我。”
说着，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砧板旁的刀刃，塞进墨澈的手里，以刀尖对准自己。
第一次，墨澈握着刀刃的手轻轻颤抖。
男人深深皱起眉头，不明白夏白安究竟在执着什么。
她分明是在乎自己的，也是相信自己的。
但她在这件事情上，为什么永远不知道退让一步。
而夏白安反而身子稍稍前倾，足以让刀尖破开最上层冬装的衣料，边说：“选吧。”
“啪嗒——”
刀刃落在地上。
墨澈骨节分明的手反而直接攥紧了夏白安的衣领，力道之大，足以将她整个人都拎起来，怒目而视：“一年，只需要一年……”
“那我回去就改嫁。”夏白安打断他的话，同样伸出手，有些狼狈的捉住墨澈的衣领，“我就找码头边上那个书生嫁了，说不定以后的日子更好过！”
“那就是个穷书生，样貌丑，家宅都卖了！”
“张芊芊还有个弟弟呢，大不了我老牛吃嫩草！”
“夏白安！”
墨澈额角青筋突突。
夏白安却梗着脖子，完全不让。
两个人揪着对方的衣领都用尽全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墨澈才深呼吸着松开她，夏白安也赶紧收手，还没来得及站稳，却被墨澈搂着腰倾身上前，压在灶台边上，凶狠的吻住她。
夏白安气得捶他的脊背，反而被男人狠狠咬了一下，疼的她龇牙咧嘴。
分离之时，殷红的血丝还勾连着。
夏白安愤愤抹了一把自己发疼的嘴，美目瞪圆，抬脚就要朝着他下面踹去。
墨澈手疾眼快，一只手轻松抵住她的膝盖，指尖下移，反而勾着她的大腿抬起。
夏白安站不稳，发了狠的紧靠身后的灶台。
墨澈身形稳稳当当，甚至微微倾身上前，紧盯着夏白安。
“之前约法三章过，此时，你该相信我。”
“我相信你，又不代表我一定要听你的话行事。”
“啧。”
墨澈愈发烦躁，丹凤眼亮着火光，几缕乌发也跟着他轻轻偏头的动作而晃动。
夏白安心里也暗自咂舌。
这个男人，烦躁的样子也挺帅的，很狂！
偏偏是她喜欢的类型。
“那你留在京城里，不要生事。”墨澈只好自己退让一步。
这女人，总是顽固的像是茅坑里的石头。
夏白安则看着他的眼睛：“我怎么觉得，你刚才在心里骂我？”
“……”
墨澈狠狠掐了一把她的大腿，疼的夏白安眼泛泪花，单腿跳了半天。
墨澈一松手，夏白安就一溜烟跑回到自己的梧桐阁里，捂脸。
差点儿三观跟着五官走了。
要是真的答应他回到青山镇可怎么办！
但是，他焦躁的样子真的让人有点上头。
而后厨里，墨澈则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腹，想到刚才托起她大腿的触感。
好像，瘦了。
不，这个女人，面对男人的各种接近都毫无防备，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此事暂且不了了之。
墨澈敛眸，从后厨里出来。
阿高循声而来，无奈道：“老爷的一番苦心，夫人能否得知且不说。老爷怎会以为，她若是回到青山镇上，便能保证无虞。”
“……”
墨澈沉默着，淡淡扫了阿高一眼，转身离开。
而在暗处，钱明书注意到两人的动静，只是攥紧了拳头，一瘸一拐的往房间里走去，屏退了所有人，从怀中取出一张满是褶皱的字条。
这是，墨澈前些时候悄悄塞给他的东西。
上面不过寥寥数语。
“夏白安归青山镇，上报朝廷，洪尧部落之人于码头处埋伏。”
钱明书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现在也参不透。
而门外，路过的墨澈却勾了勾唇角。
夏白安只要回到青山镇，当可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