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见她们主仆这番模样，虽是有些无奈，却也只是笑笑。
阿瑶虽比悦悦大了十几岁，可如今随着悦悦年纪渐长，阿瑶却还依旧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
也难怪当初悦悦出嫁时，谢苒会将张妈妈送到她身边。
甘蕙是性子软的，这些年来虽也一直替悦悦管着身边的人，但毕竟手段少。
那边主仆俩正说着话，这边甘蕙从外面走进来，面色有些忧心。
张妈妈见状，便轻声问：“何事惹得你这幅神情？”
“宫里有消息。”甘蕙低声道，眼眶里隐约噙着一丝泪，望着不远处正笑的没心没肺的悦悦，然后弟弟叹了一口气。
张妈妈心中微微一惊。
能让甘蕙这般的，定是不小的事。
“什么消息？”她压低了嗓音问。
“娘娘病倒了。”甘蕙道，“说是从昨日便病倒了，一直到今日都没醒。”
张妈妈心猛地一颤，浑身几乎打了个冷颤：“……怎么会？”
谢苒的身子状况一向都很好的，为何会突然病倒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甘蕙说道，“这还是我今日去外头时，听人闲聊时说起的。”
宫内宫外每日都有人来往，虽是规矩森严，可有些事也就此传了出来。
不过那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事，便是知道了，也没人敢到处传。
甘蕙原是想等今日回张家后再同悦悦说的，可没想到一回来便查出悦悦有身孕的事。
若是让她知道谢苒生病，怕是会着急忙慌的进宫。
更何况，那时张夫人跟悦悦都还沉浸在喜悦当中呢，甘蕙便是想说，也不敢去打扰那氛围。
后来再想说时，张允谦回来了。
故而便一直拖到了现在，甘蕙都还没敢同悦悦说。
张妈妈急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她担心谢苒，更害怕同悦悦说了以后，万一悦悦着急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而且，如今宫门落钥，谁都进不去了。
就算是让悦悦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不还是让她白白担心一晚上嘛。
张妈妈犹豫再三。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不远处的悦悦发现了她们俩的不对劲。
“张妈妈，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悦悦叫了她们。
两人只得走过去。
尽管她们再怎么掩饰，也掩盖不住眼底的赤红与湿意。
悦悦脸上的笑顿住：“出什么事了？”
“公主……”张妈妈才出声，眼中的泪便滚落了下来，泣不成声。
…
当张允谦还在与张仲伦说着朝廷之事时，有丫鬟慌忙跑进来，尖声道：“公主出府朝皇宫去了！”
张允谦神色一震，甚至都没来得及同张仲伦说上一声，便起身朝外大步跑去。
他是在二门追上悦悦的，此时的她哭得满眼通红，脸色苍白。
身旁的甘蕙与张妈妈搀扶着她，亦在劝她。
“宫门已经落钥，公主便是去了宫门口也进不去的。”
“公主，您要仔细自己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啊。”
“让开……别拦我……”悦悦哽咽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那般。
张允谦看到这一幕，只能快步走上前。
他一把将悦悦揽入怀中。
“发生何事？”他冷声问张妈妈。
张妈妈红着眼将宫里的事告诉他。
如今谢苒是什么情况无人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自昨日开始便一直昏迷着。
张允谦也是到这时才知道，为何今日顾昭没有宣他入宫，甚至连翰林院的大学士们也破天荒的没有去早朝。
“允谦哥哥……”悦悦哭着抓住他的衣袖，语气哀求着，“求求你……我想进宫，我想去看看母后。”
在她的记忆中，谢苒的身子一直都很好，从来都没有生病过。
哪怕是偶尔的风寒，也是一两日就好了，从来没有昏迷过。
可是这次……她竟昏迷了那么久。
更重要的，是悦悦竟然都不知道。
望着她的一双泪眼，张允谦实在没法说出一个不字。
深吸了一口气后，张允谦抬手轻轻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掉，然后道：“我带你去。”
说完，他便扶着悦悦的手将她送上马车。
张妈妈跟甘蕙也没想到张允谦竟然没有阻止。
她们两人愣了一下后，也没办法，只能跟着一道去。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就算是去了也不一定能进得了后宫。
一行人就这么朝皇宫的方向去。
马车上，悦悦红着眼眶，整个人靠在张允谦的怀中，脑海中在胡思乱想。
“别想那么多。”张允谦说道，“如今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别自己吓自己。”
“父皇为何没有派人同我说一声……”悦悦刚一开口，又觉得喉间发涩，刚才止住的泪水再次滚落。
她总觉得害怕。
“或许连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张允谦轻声道，“别担心，等进了宫见了面再说。”
但悦悦此时哪里能安下心来呢。
她就这么一路揪着心到了皇宫外面。
宫门口有重兵把守，光是靠近便已有侍卫高声警告。
张允谦怕他们吓着悦悦，便道：“我过去同他们说，你在马车上等我。”
“好。”悦悦点点头。
不过，等到张允谦过去以后，悦悦还是控制不住的从马车上下来。
甘蕙与张妈妈搀扶着她。
那边，不知张允谦与守卫们说了什么，没过多久，他们便开了宫门。
悦悦见状，连忙一路小跑着过去。
不管张妈妈与甘蕙如何劝，都劝不住她。
张允谦瞧见她这个举动，也是吓得后背爬满了冷汗。
进宫的路还远着，即便有张允谦一路护着悦悦，他们在宫中仍是遭到了不少阻拦。
最后，在谢苒的宫殿门口，悦悦瞧见了萧令祯。
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太监。
宫灯将他幼小的身影拉的很长，平白为他增添了一分成熟感。
“祯儿。”悦悦腿脚发软地走过去，才靠近，便见萧令祯苍白紧绷的脸蛋。
“姐姐。”萧令祯嗓音里噙着一丝沙哑。
“母后她……怎么样了？”悦悦颤声问。
萧令祯没说，只是勉强勾了勾唇角：“她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