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张承澈惊讶地挑了挑眉，怂恿他的原晓胸有成竹地骄傲笑了。
“你们这俩小混蛋啊……”谢老无奈摇头。
没想到自己混吃等死这么久，还能被人揪出来。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他挠头问道。
没想到原晓也摇头：“其实我们在您回答问题之前，都不确定您的身份。”
谢老惊讶：“那……”
“是严老指点迷津。”
“那个混球！”上学的时候就没少没拿东西捉弄，老了老了还都被他算计一把！
谢老想起上学时，两人打闹的场景，颇有些怀念。
当初严老刚来学学校，谢老就认出了他。
但身份不同，地位不同，志向不同。
谢老没有上前相认。
严老也对他没有另外的注意，谢老就以为严老没认出自己。
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原晓意识到两人认识，连忙说道：“爷爷，既然您和严老师认识，那一定也是很厉害的科学家吧？请您一定来当我们的老师，我们的黎明学习社真的很需要您。”
“哎……”谢老无奈地看着她，心里微动，嘴里却说，“我这老头都十几年没看过书了。你看我这样儿。”
他摊开手，指了指周围。
破烂漏雨的保安亭，泥泞不堪的地面，破衣烂衫，废人一个。
“我在这儿就是等死来了。哪还有什么力气，也没那个本事，教学生了。”
谢老摆摆手，就要赶人：“走吧。别再来了。”
当初他也曾意气风发，投身教育。
励志要建造全国第一学府。
可世事弄人，人祸天灾。
他放弃了所有，也背叛了理想，窝身在黑暗中等死。
再也不谈教育。
原晓被他推着，却仍不放弃：“爷爷！您能一口答出物理定律，怎么可能没本事！您就答应我吧！”
张承澈看她还在争取，也皱眉帮着说话：“您能说说拒绝我们的理由吗？眼下有这么多学生等着学习，等着有人教，却根本学不到，也获取不到知识。您既然有这份能力，为什么不愿意呢？”
这话说起来有些道德绑架。
但学生们的困境是真的，谢老的能力也是真的。
如果谢老生活富足，安养晚年，不想被打扰也就算了。
可他明显有苦衷，有难言之隐，有未解的心结。
如此断然的被拒绝，两个孩子都不肯放弃。
谢老却也懒得解释，当年的龌龊早就随风消逝，他只是过不去自己的心结。
只叹了口气，不愿多说。
原晓看动之以情不行，那就财动人心！
当即拿出礼品盒，塞到谢老怀里：“您不如先看看我们的拜师礼！您想等死是吧？没关系，那苦着等和乐着等也有区别，就看您想不想乐呵呵地过完最后的一程了！”
谢老入手一轻，一大个盒子轻飘飘的，他还以为两个孩子不懂送礼的方式。
这么轻飘飘的，接到手里，大概也不是什么值钱的。
无所谓地打开。
还没看到，那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
“嚯！”谢老瞪视瞪圆了眼睛。
手臂立刻狠狠搂紧礼品盒，看那样子，谁准备跟他抢，那都是要拼命的！
原晓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立刻装模作样地伸手：“您是看不上这份礼？没事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诶诶诶诶！”谢老急了，眼看这姑娘就要把一盒子宝贝拿回去。
连忙换了张面孔：“不就是教学生嘛！好说，咱们有话好说，别动手！”
这可是一盒子宝贝！拿钱都换不来的！
这丫头说得对，人哪有那么多苦大仇深的事儿。
反正都是等死，他老头子宁愿乐着等！
听了这话，原晓笑着给了张承澈一个眼神。
被小‘媚眼’勾到，张承澈虽然没理解其中骄傲自得的小意思，却还是默契地笑了笑。
而后默默红了耳根不说。
当天放学，黎明学习社的同学们就迎来了新的老师。
剃了胡子，换了新衣，甚至还被配了合适的老花镜的谢老，让人根本认不出是那个衣衫褴褛的门卫大爷。
赫然是学富五车，目光锐利的老教授！
“我叫谢长云，大家叫我谢老师就行。咱们先来个随堂测试，看看水平。”谢老上课从不废话，风格直截了当。
说测试就测试，也没什么试卷，就是把学生挨个叫上来，简单问几个知识点，再问几个逻辑问题，在小本子上记上几笔，就放回去。
等他挨个问过，天都黑了。
到了时间下课，大家纷纷疑惑地往回走。
讨论这新老师怪怪的。
只留原晓，张承澈和谢老三人。
谢老看他们过来，放下笔，摘了眼镜，惊喜地说道：“这些孩子虽然基础知识不够，但思维逻辑都很敏捷，回答和思考都很有方式方法，你们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要知道，现在的农村学生，能有条理的说话都算少的。
大多都是问天答地，说话空泛没有目的，不会理解也不会表达。
这都是教育缺失的结果。
谢老接下这活儿的时候，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没想到，这些学生着实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原晓和张承澈对视一下，两人都将功劳推到对方身上——
“多亏张承澈给大家讲题，还仔细将他分析的方法，对培养思维很有用。”
“多亏原晓从最基础地讲起，带着大家建立思考方式，才能培养出逻辑思维。”
说完，两人都惊讶地眨眨眼，看向对自己高评价的小伙伴。
纷纷笑了。
谢老也笑了，这俩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好，都好。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再整理整理学生名单，做做明天的教案。”
原晓看他这么积极，连忙说：“辛苦谢老师！”
“对了，我们的文科老师就是施老师，他还不知道您的身份，您不如和他多聊聊，对同学们也能更了解些。”
“好，我知道了。”谢老摆摆手，戴上眼镜就赶人。
两人也识趣离开。
回宿舍的路上，刚好碰到出来打水的施老师。
“听说你们找到理科老师了？”施老师好奇。
原晓小声说：“您肯定猜不到是谁，他就在教室呢，您可以去打声招呼。”
施老师更是好奇。
收紧披着的棉衣，脚步不自觉地朝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