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眼睛一闭一睁，原晓重新出现在了破旧的牛屋里。
她恍惚地坐在床上，半晌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什么测试？什么抹杀？刚刚无人的批发城又是什么？
还没等她恐慌，眼前的倒计时却一直没停。
求生的欲望催促着她，没空再缓，原晓连忙起身绕着屋里转了一圈。
平白的无用功，她早就知道出不去的。
如果能出去，上辈子她也不会被迫嫁人。
尤其是临床的那扇窗户，一旦打开，就会正对着原大姐原闻的屋子。
那屋子敞亮，窗户也总是开着。
上辈子自己想跳窗逃跑，就被原大姐尖利的嗓音揭发，换来了一顿毒打。
目光落在那扇窗户上，原晓有了个注意。
下一秒，她又出现在批发城鱼摊前。
试探地走上前，拿起那把熟悉的杀鱼刀。
熟悉的触感，让她安了心。
本想从鱼缸里抓鱼，想了想，原晓还是从摊子上挑了三条死鱼，一大两小，利索熟练地开膛破肚，收拾完了之后。
出了空间。
两手三条鱼，鱼腥味充斥了牛屋。
原晓从破旧的毛衣上，薅了一条长长的线头，把鱼串在一起。
用书桌上的废报纸将鱼包了起来，只留线头圈在外，而后挂在了窗框上。
之后原晓看了看屋子里，拿起自己的破瓷水杯，从摊子里盛了一碗鱼汤来。
入手还是热的。
和自己刚刚喝的时候没有两样。
原晓意识到，在批发城里的东西，恐怕都不会变化。
放下心，她悄悄将窗户开了条缝，端着鱼汤放在窗前，用手扇了扇。
鱼肉的香味儿顺着窗户缝，钻进了原大姐的屋子。
那边，正在窗前对镜贴花黄的原大姐，鼻子突然动了动。
鱼肉味儿？
到底还是在长身体的年纪，原大姐猛然抬头。
馋得口水都出来了。
家里十天半个月见不到荤腥，四周邻居也是一样，现在谁家还能吃得起鱼？
可等她咽了咽口水，仔细闻去，味道好像是从对窗小妹屋里传来的？
“这是开了小灶？”
原大姐皱眉，她倒是早就知道，二叔家的二女儿原晓要嫁人，而且嫁的还是村尾那恶心人的老赵头。
那不要脸的老头子，总是蹲在村口，盯着小女孩儿看。
自己也被盯过几年。
好在自己长成一些后，那老头就改盯更小的女孩儿看了。
一看就心思不正。
村里人说，赵老头那是心理变态。
听说学习长相处处压自己一头的原晓，要嫁给这种人，原大姐心里可乐得不行。
所以当二叔媳妇二婶拜托自己，看着原晓别让她跑了时，自己可是乐不得地答应下来。
“这是收了彩礼，竟奢侈起来了？二叔二婶竟然舍得给她吃肉？”
闻着鱼香味，原大姐肚子里是咕噜咕噜地叫，香得她连着咽了好几次口水。
白白的鱼汤，上面飘着鱼油花儿，喝上一口暖心又暖胃。
想象中的美食，像是真实一样，刺激着原大姐的匮乏的肠胃。
起身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再也忍不住地探身出去，原大姐悄悄推开了原晓的窗子。
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一碗鱼汤！
眼看屋里没有人，原大姐眼睛一红：“你敢吃独食！你看我不告诉奶奶，让她打死你！”
原晓装出一副慌张的样子：“大姐？不是，不是！这不是我吃独食！”
“证据确凿，你还想否认！”原大姐不依不饶，眼睛却盯着瓷缸子里鱼汤挪不开眼睛。
下一秒，瓷缸子被递到她面前，香气扑鼻！
“那大姐，你也喝些，我就不是吃独食了。”
原晓都不用诱惑，原大姐根本没给她多说话的时间，一把夺过瓷缸子！
咕咚几口，将温热香甜的鱼汤咽下肚！
全喝完后，还不舍地吸溜几下，生怕一滴鱼汤留在缸子里。
意犹未尽地放下缸子，原大姐还恬不知耻地说道：“你反正都是要嫁出去的人了，也不算是原家人了，家里的东西你还是少吃为好。”
原晓眸色一暗，她回忆起，上辈子自己被毒打时，被赵家欺凌回来求救时，每每原大姐都是用这种居高临下地眼神，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
她总说：“你总归不是原家人了，就别赖在这儿了。”
原晓垂眸：“大姐不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家里的。”
“不是家里的？还能是你的？”原大姐冷哼。
村里而谁不知道，原家老太把持一家子的嚼用，除了她的小儿子和独孙，那是谁都不能从她手里抠出一分一毫的。
整个原家人，怕是谁手里都不会有多少私房钱。
更别说鱼汤这种带荤腥的好东西了。
原晓笑了笑，将自己编的那出爱人来娶，巨额彩礼的谎话又说了一遍。
第二遍，她倒是熟练很多。
原大姐将信将疑。
“大姐你看，如果不是有他，我哪会有这种好东西。”
原晓拿出了最后的炸弹，被报纸抱着的鱼。
掀开一个角，鱼鳞和鱼腥味出现。
“鱼？”原大姐惊了！伸手就要抢！
原晓预知般往后一躲，除非原大姐跳入她的屋子，此时竟没有办法将鱼抢过去。
“你！你竟敢私藏？”原大姐气急，白花花的肉就摆在眼前，嘴里还留着鱼汤的香甜，她恨不得立刻将鱼抢到自己手里！
说起鱼，这好东西，在他们这缺水内陆，可是稀有东西。
运输和冷冻都是成本。
一家人一个月只能领到二两鱼票，都得攒着，放到过年的时候吃。
而且她刚尝过鱼汤，肚子里沾了点荤腥，更加迫切想多沾点。
尝过了肉味儿，可就忍不住了。
原晓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悄声说道：“大姐，这鱼的事，家里人就你和我知道。”
“……你什么意思？”原大姐警惕又贪婪。
“你帮我把大姨找来，让她帮我一个忙，这鱼，我就给你们。”原晓往前递了递。
报纸渗出的水，洇出一片深色。
勾得原大姐再不能思考，“你说话算话！”
当下就跑出了门。
没一会儿，原老大家的原大嫂子，就领着原大姐，悄么声地来到原晓的窗前。
“晓丫头，听你大姐说，这鱼你愿意给大伯母？”
原晓一手拎着鱼，放在她们眼前晃荡。
笑着说：“大伯母，这鱼我和该报给奶奶，让全家打打牙祭，解解馋的，你说是不是？”
原大婶子脸色一僵，这鱼要是真进了婆婆手里，那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这……事儿我都听你姐说了，这既然是别人送你的，也就没必要非得交上去，你和你姐也该补补身体。不过你这都要嫁人了，是不是也该注意下体型，免得穿嫁衣不好看？”
原大婶子是个会说话的，话里话外，竟已经将鱼占为己有了。
原晓不是真的小姑娘，不会被这种话绕进去。
她淡了笑意，将鱼收进了屋子。
“大伯母，我也不跟你绕圈子，只要你现在能帮我出了这个屋子，我就把鱼给你。”
原大婶子眼珠一转：“这……二弟和弟媳……”
“他们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我相信大伯母。”
“而且我想出门，也不为别的，只为了去见我那未婚夫。到时候他再送我些好吃好喝的，我不会亏待大伯母的。”
原晓最后将鱼在她们面前晃了一圈，利索地关上窗户。
留下一句：“这鱼，再过一个小时，恐怕就要坏了。到时，也只能交给奶奶处理了。”
话音刚落，窗外就传来急匆匆远去的脚步声，原晓松了口气。
此时空中漂浮的字：【倒计时：01：2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