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德，你先出去。”
洛云斓淡淡地看了佟德一眼，吩咐道。
房内的几个丫鬟略有不安，玉鸳看向自家小姐，问道：“小姐，奴婢……”
“也先出去，去柴房看一眼陈嬷嬷醒了没，再给她来一针，那婆子醒来后又要作妖。”
今晚沈清宁要陪着爹娘用膳，不想被没眼色找不痛快的人打扰。
“是。”
玉鸳给玉屏使了个眼色，二人退下，总感觉今日小姐不太对劲，与三皇子之间有生疏感。
许是即将成亲，小姐太过羞涩了，用生疏有礼作为掩饰。
清场后，洛云斓掏出一幅画，让沈清宁过目。
“皇子府上喜房的布置，若有不合你心意的，可以提出来。”
洛云斓很尊重沈清宁的想法，来布置喜房的是宫内的老嬷嬷，全部按照皇子成亲的规制办。
“我没意见。”
沈清宁淡淡地扫一眼，事不关己。
“明日，宫内会派下来教习嬷嬷，教导……人事。”
洛云斓语速飞快地带过，原本皇子大婚有很多流程，奈何赶上冲喜，化繁为简。
当日他来接亲后，二人先进宫去谢恩，而后再折返回皇子府上拜堂，并且，洛云斓得到消息，因为夫妻俩彻底圆房才能冲喜，所以宫内会派婆子在房内观摩。
“你确定？”
沈清宁顿时懵了，派婆子来观摩男欢女爱，玩的也太大了吧！
“不仅如此，还要把落红的帕子给婆子带回到宫内。”
洛云斓咽了咽喉咙，哪怕他心如止水，在得知后，也有些受不得。
沈清宁无言，冲喜本身就属于道德绑架，更何况不是成亲就完成任务，还得圆房，当着太后派来的人面圆房，再把象征贞洁的帕子上交，如此花样百出，怎么看都很侮辱人。
不仅仅是她，连带三皇子都像一个工具人，沈清宁不相信以那老狐狸的脾性会听之任之。
“我……没准备好。”
沈清宁犹豫片刻，说道。
原本她不太排斥圆房，但是在得知三皇子吩咐佟德跑一趟，只为欺骗她之时，沈清宁重新审视二人的关系。
之前是她想当然，认为三皇子是脱离世俗之人，可她忘记了，三皇子是大齐皇亲，又怎会不在意规矩。
不想告知她莫尚书的死讯，担心节外生枝，沈清宁理解，但是被隐瞒，她不接受，特别是嘱咐她的朋友隐瞒她，就很过分。
“那就……做做样子。”
有些事，洛云斓自己一人办不了，需要沈清宁配合，他来沈府，正是为此事而来。
来府上监视的婆子被塞了银子，不过对方终究是太后的人，答应不进房门，只听墙角，而后收走帕子，已经算是最大的让步。
“好。”
沈清宁沉默片刻，说道，“既然咱们要成亲，不如先谈谈。”
成亲以后，沈清宁不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还要忙医馆，四海茶楼，不管别人如何说，她坚决不做金丝雀，这是底线。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洛云斓答应，医者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也算不枉费了精湛的医术。
“不能霸王硬上弓，得尊重我。”
这个条件有些矫情了，沈清宁试探问道。
“好。”
洛云斓摸了摸下巴，二人不是没坦诚相见过，好像每次都是沈清宁用强，他完全处于弱势的一方，这些小事，夫人说的算。
“还有，我还得和齐宣，卫子丰他们来往的。”
不排斥接死人有关的买卖，比方入殓之类的。
沈清宁想有自由，可以随时回娘家。
最后说下来，沈清宁自己都感觉要求比较过分。
“好。”
洛云斓全数答应，很痛快。
“那你呢，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为显得公平，沈清宁主动问了一句，不然好像她过于不近人情。
“本来没有，现在有一点。”
洛云斓察觉出沈清宁的冷淡，猜测问题还出在莫尚书夫妻那，其实嘱咐佟德去走一趟，是他考虑不周。
先不说佟德的办事能力很可能办砸，是他不应该隐瞒沈清宁。
明明得知沈清宁会伤心，他只希望往后拖延两日，让她先缓一缓。
“你说。”
沈清宁坐在洛云斓对面，认真问道。
她以为对方提出的要求是在外面给面子，做出恭顺的假象来，沈清宁绝对会配合。
“以后遇见任何事，都不要轻易下定论，不藏着掖着，坦诚对待彼此。”
洛云斓神色真诚，再没有比夫妻之间更亲近的人了，他们目的一致，并肩作战，若是彼此猜忌，只能带来误会，互相伤害，也给有心人挑拨离间制造机会。
“对此，我先要道歉，今日我就犯下一个错误。”
洛云斓说起自己的初衷，他是为沈清宁好，这几日，沈清宁战战兢兢，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以为沈清宁松快几日也是好的，却也犯下过错。
沈清宁诧异，她没想到三皇子竟然是为说这个，心底某处不自觉又软了下来。
下晌安宁郡主和齐宣刚把佟德出卖，难不成被三皇子得知了，所以主动坦言？
“那你说说我为何会难过。”
沈清宁眼睛酸涩，她吸了吸鼻子，在他面前，她狼狈的不是一两次了，没必要再装作坚强，于是道，“你以为我是为和莫琦玉的交情难过，还是为莫尚书冤屈鸣不平？”
“都不是。”
洛云斓轻轻地拍拍沈清宁的肩膀作为安慰，说道，“你救治了莫尚书，很难，但是却成功了，可不想，莫尚书选择放弃自己的命。”
诚然，莫尚书如此选择迫不得已，有很大的苦衷，可站在沈清宁的角度，都站不住脚。
这种憋屈委屈无力混合的感觉，只有当事者才懂得。
“是。”
沈清宁对自己的想法不保留，之前她救治舞姬，舞姬死了她不难过，因为救舞姬的初衷本就是希望对方交代，别玩死无对证那一套，事后没有利用价值了，沈清宁不在意。
对于莫尚书而言，是沈清宁竭尽全力救治的患者，好不容易把莫尚书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她不愿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