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我要的名单拿到了吗？”
白素素叹息一声问他。
“回主子，拿到了。”
当下呈上来三本册子。
第一本，赫然是战死。
“牺牲了这么多将士？”
册子一打开，白素素整个人血都凝固了。
三万二千八百四十六人。
那不是一串串数字，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是的，其中有两万多人是在太上皇未接手之前牺牲的。”
都是边境那些主将窝囊。
牺牲这么多人还丢了这么多城池。
“太上皇英明，到了边境后不仅夺回了城池，还端了对方的老巢。”
只不过，那是极为苦寒之地，就算是成了大周的国土也没什么用。
相反，还要派人去驻守，夜七觉得是极不划算的事儿。
当然，他只是想想，并没有表露出来。
“对这些牺牲的将士，朝廷是怎么进行抚恤的？”
“收敛安葬。”
这个自然不用说了。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招录子弟。”
白素素看向夜七。
“阵亡并安南病死军士，听其子孙弟侄年二十以上一人充填。年龄不够者，待合格后仍可入伍。”
白素素明白了一点，这就是子承父业之类的说法了吧。
“赐给田宅。”
夜七道：“这个赏赐也是看朝堂，圣贤先皇年间赏赐特别丰厚，因为当年国库充盈，朝堂实力雄厚，阵亡军士祖父祖母，父母，妻无子孙依倚者，人日给米二升以终其身，此外还有数额不等的田宅布匹。只不过上一任皇上……”
多的夜七也就不说了。
也是，上一任昏君作死，别说死亡抚恤了，连活着的军饷都发不上了。
他一心想要的是长生不老要升仙得德，哪管过平民百姓的死活。
“现在呢？”
白素素听了半天的历史问眼下的处理情况。
“现在是发放一年的军饷，另外再给五两银子的抚恤。”
白素素知道一个普通士兵一个月到手的银子不到一两，发放一年也就是十二两银子，外加五两，也就是买一个壮奴才的身价。
想着那一个个鲜活为了保家卫国，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丈夫和父亲啊。
三万多个家庭从此支离破碎，这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白素素翻看着着这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再看他们小小的年纪，最小的才十六岁，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八，籍贯来自大周全国各地，他们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最后长眠在那里。
“他们走了，家庭将会受到重创，朝廷还有什么表示没有？”
“有，减免赋税。针对独子少子家庭，为了能让这些孤老残幼生存下去，会减免家属的赋役负担。”
“这还差不多。”
到底是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九泉之下也放心不下家里的妻儿老小。
白素素默默的打开另一本册子。
上面记载的都是残疾将士。
在这个打仗全靠人去堆的冷兵器时代，缺胳膊少腿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这上面就记载了九千三百一十八人不同程度的缺了零部件。
白素素看着心情是很沉重的。
战场上刀剑不长眼。
这个时代缺了就缺了，也没办法用手术将它缝起来。
白素素想起了上次和梅儿说的事儿。
梅儿在京城成了炙手可热的稳婆，只不过她的方法很多时候并不为大众接受。
京城人也知道，遇上危险情况时去找城西二十六号胡同的梅大夫。
白素素上次见了她，提出在京城中开办一个女子医学馆，由她来担任先生。
梅儿吓得不敢接招。
一直以为，她觉得有师傅在自己才有主心骨。
如果师傅开办医学馆，她可以当助手。
让她直接当先生，梅儿觉得自己胜任不了。
早先在庄上培训的一批女子已经被安排进了各个军营，但是因为人才稀缺，他们简直就是当地军营太医的级别，基本上没法为普通士兵动手术。
白素素默默的翻完伤残册子后轻轻的放在了一边。
她决定再找梅儿谈谈。
实在不行，那就自己亲自上阵！
最后一本册子是轻伤人员名单。
数量之大，让白素素震惊了。
后一想，也是，上了战场的有几个能完好回来的。
就是当年的朱开元也一样要遭受着暗算。
他身上大大小小伤无数，那也是他的勋章。
冷兵器时代，真正博的就是躯体和鲜血！
白素素突然想起了他曾经给朱开元说过的火药的事儿。
为什么没用上？
是还没有研制出来吗？
这事儿，回头还得好好问问情况。
“主子，你要出宫？”
若芳姑姑觉得伺候白素素最难的就是她随时要扮着普通的宫女出宫。
让自己这一颗老心脏简直承受不住。
“还有一个时辰才下朝，我出去一趟再回来。”
白素素知道回来的朱开元很忙，要应付的事儿多，一时半会儿的管不了后宫的自己。
城西二十六号胡同，一个两进的院子，门房打开见到了若芳，连忙请安，又派人去告诉梅大夫。
“师傅，您怎么有空来了。”
梅儿见状欢喜不已。
“确实没空，我来只是给我看一样东西。”
白素素将那本重伤的册子递给她。
梅儿不解其意，小心的翻开，这上面的人名他都不认识啊？
要不是自家男人在京中当差，昨晚还回来过的，梅儿都要被师傅这一招吓掉半条命的。
“看出来了吗？”
什么？
梅儿一脸的懵逼。
她不知道师傅要让自己看什么？
“这上面，是这次战场上受了重伤的九千多条汉子，他们从此以后就伴着终身的残疾过日子……”
梅儿心情也沉重了。
战争是残酷的。
可是，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啊，总不能也持刀剑上战场吧。
“梅儿，上次我让你开设女子医学馆的事儿，你再考虑一下吧。”白素素严肃的说：“你想想，如果我们有数百位像你和小乔她们这般强医术的人，能缝手缝脚的，当他们在战场上抱着自己的残腿回来，我们给缝上了，那名字是不是就不用在这本册子上了？”
梅儿吃惊的看向自家师傅。
她要培养成百上千的女子医学大夫？
“其实，也不一定是女子，男子也可以，只要立志于从事这一行，不怕苦不怕累胆大心细的人都可以来学的。”白素素决定要建这么一个医疗队，以后哪里的战争哪里就有这支医疗队的身影。也算是给将士们搞好后勤吃一个定心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