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瑟醒来的时候,环顾四周,思索了片刻,她此时在段羽风的庄子里。
她揉了揉脑袋,想起当晚她两眼一黑……
她慵懒地穿好鞋子,看到屋内有盥洗的物件,她拿起干净的毛巾细细擦拭她的脸后,步履缓慢的朝门口走去,刚打开大门,早间的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清晨阳光甚是温暖,没有午间的阳光那么毒辣。
她探出头左右看了看,四周都静悄悄的。她走过回廊,看见段羽风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如墨般的长发随意搭在肩头,阳光铺洒在他的脸上,睫毛亮晶晶,脸上细小的绒毛随着他的呼吸,此起彼伏。
方锦瑟愣愣地扶着栏杆,静静的欣赏这一片刻的寂静。
“你醒了。”他说完便抬头快速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将视线又落回到他手里的信。
方锦瑟轻轻的‘嗯’了一声,她看见他手里的信正是铜媚交于她的。
她疾步走到他面前,伸出双手,道:“你信给我看看。”
一声清冷又孤寂的声音响起,说道:“哦?”一道凌厉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方锦瑟略微迟疑了一下,缓慢地点了点头,说:“是。我想知道我母亲的死因。”她走在石凳上,露出一副思母心切的表情,极其诚恳地看着他。
段羽风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她微微别开脸。
但见他的神情凝重,便正脸看着他,任由他的手在脸上轻抚。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手掌的纹路,正一点点刮擦着她的脸颊,这细细的摩擦感让她脸颊开始泛红,她咬住下嘴唇,屏住呼吸。
“锦儿,你当真想知晓?”他的大拇指指腹在她嘴唇来回摩擦,再缓缓下移,大拇指和食指将她的下颌轻轻抬起,眼睛充满深情地望着她。
她双眼一眨,启唇说:“是,我想知晓。”
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原本只想肆意妄为地活一遭,再按照原主的人生轨迹赴死。
可,渐渐她想好好活下去,想替原主找出母亲的死因。
他低沉地说道:“锦儿,别看好不好?”
她想起身离开,别不料刚动了想起身的念头,就被他双手环绕,带着一丝不满又无可奈何的语气,喃喃道:“锦儿,你会爱上我吗?”
方锦瑟脑海里一个激灵,她方才沉浸在他的话语里。
她用尽全力直直击打他肩上的伤。
她听到他倒吸一口冷气,拉开和她的距离,脸色微怒地看着她,说道:“锦儿!”他侧着头一手捂着肩上的伤,他胸前的衣裳被鲜血浸红,他解开衣裳,打算上药。
方锦瑟被此状惊吓,他的伤为何这般严重,他肩上的伤有一块化脓的肉,正在不断地出血,旧伤加上新伤,正在吞噬他原本并不多的耐心。
他抬眸,冷眼看着她,道:“锦儿,你这般对我?”
方锦瑟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双手不停地绞着衣摆,说道:“我不知道你有那么重的伤,我,我已经嫁做他人妇,你我之间,如此行事,有辱名节。”
“给我上药。”他从腰间拿出一瓶药摆在石桌上,“药在这里。”
方锦瑟迟疑了一会儿,亲自给他上药怕是不妥,起身后退了两步,她眼里的慌张被他看在眼里。
他嘴角勾起,露出坏坏的笑,说道:“昨夜我救了你,今日就翻脸不认人了?”他嘴角放下,两眼无辜地看着她,露出一副懵懂可怜的模样。
方锦瑟咽了咽口水,这纸片人是专门来引诱她的吧!是郭凌来试探她的吧!
她定了定神,说道:“你,是不是郭凌派来的?”
没曾想他听到这话后,发出爽朗的大笑,他身子往前倾,伸出手将她拉回石凳,另一只手将石桌上的药瓶塞进她的玉手里,用撒娇的语气说道:“锦儿,我疼!”话毕,垂下眼帘,用手拨弄着化脓的肉。
他露出可怜的模样,那腐肉被他挑出来,他额头间的冷汗簌簌地流下。
方锦瑟见他一声都没坑,没有喊疼也没有露出疼痛难忍的表情。
在心里强调,他只是个纸片人而已!
对!纸片人。
方锦瑟打开药瓶,将药均匀的涂抹在他的伤口处,他受的新伤离旧伤不过一指距离。
她细细查看,旧伤像极了箭伤!
她惶恐地抬头,瞪大眼睛,迟疑地问道:“你之前可曾受过箭伤?”
她记得郭凌在成婚之日便受了箭伤,眼前此人和郭凌相比,两人模样不同,这一路上他自称收人所托,护送她去西南寻药,一切的行为都透露着古怪。
她用食指指腹放在药瓶底部边缘,如果他真是郭凌,那这个药瓶底部一定会篆刻有郭叔的独特符号,黑药丸的药瓶瓶底都篆刻了一个‘耳’字,她也是在沿途听如意如平说起,这个‘耳’字便是‘郭’的偏旁,以表示这瓶药出自于郭叔之手。
她指腹缓缓移动,感受到瓶底刻有字,她既担心又害怕的表情都被她看在眼里,他玩味地看着她,说道:“你想听什么回答?”
方锦瑟将视线落在他的旧伤上,说:“你这个伤,像是被箭所伤。”
“嗯。”段羽风点了点头。
方锦瑟继续问道:“你昨晚去哪里?新伤是铜媚的人打的吗?”
“嗯。”
方锦瑟见他连续嗯了两声,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她将他的衣裳复原,侧过身偷偷瞥了一眼药瓶瓶底。
一个‘耳’字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紧紧地握着药瓶,在心里呐喊:他是郭凌?!
她努力地让气息平稳,可耳朵不知怎么了,瞬间红了起来!
她在他的面前,不停地说她和郭凌的感情甚好,两人恩爱有加!
方才他抱住她,问她会不会爱上他。
真真羞死人了!
她在努力克制情绪不奔溃的时候,从身后响起一阵阵手指扣石凳的响声,随即听到他冷清又慵懒的声音,“瓶子那么好看吗?”
方锦瑟连忙将手中的药瓶放置石凳上,羞赧地说道:“没,放,放在这里了。”说完便起身打算回房,等理清楚心绪了,再出来觅食,虽然她现在肚子很饿了,但此时她不敢面对眼前的他。
她刚起身走了两三步,段羽风在她背后唤她:“锦儿,我方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下脚步,略微停顿了片刻,说:“我已有夫君。”说完便匆匆离开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