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凰未察觉蒋琛的心思，她还在清理已知的信息。
皇帝忽然大张旗鼓的围了公主府，并且是带了十足十的证据，若说皇帝是忽然兴起来查她的，那真是打死楚羽凰也不相信。
先皇后之事的误会才刚解开，以皇帝对楚羽凰的愧疚，必然是有人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
皇帝能在公主府之前喊出赫拉的名字，说明此人必然是早就惦记上了她。
且此人功夫和追踪的本事一定是一等一的厉害，否则绝不会在赫拉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将城外庄子里的佃户们都摸得一清二楚。
整个京都中，能有这样本事的人不多，想要置楚羽凰于死地的人就更只有几个了，可是楚羽凰的人在暗中查了这些人，却是一无所获。
蒋琛一直盯着楚修彦，这段时间他被杜秋雅缠得不行，好不容易有点空隙都忙着给自己找岳家了，哪有时间来对付她？
世家早已不成气候，杜家更是群龙无首，只剩杜秋雅母女像两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谁有这样强大的实力，还会费尽周章只为除掉她？
排除了没有可能的人，剩下的就算可能性再小也只能是他了。
程青衣。
楚羽凰默念了这个名字三遍，偌大的京都里，倒确实是只有程青衣的人能够随意在暗中追踪搜查，也只有他的锦衣司有这么强大的最终能力。
可是，她与程青衣没有任何往来交集，更别说仇怨对立了，程青衣与几大世家也没有关系，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置她于死地？
楚羽凰想不通。
程青衣这个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自小在锦衣司长大，混迹多年才混到了锦衣司指挥使的职位，没有任何靠山，只有行事毒辣的手段和对皇帝的忠心耿耿。
既是这样的人，为何要在明知皇帝对她有愧的时候，做出这些事情来？
楚羽凰怎么想也想不通到底为何，越发觉得程青衣此人实在是大有问题。
发现了问题，接着就是探查问题的根源。
这一回楚羽凰靠着皇帝对自己的一分愧疚和信任成功自救，但闹了这一出之后，京都必然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
她已经答应了会让蒋琛去军营建功立业，所以她不可能再用蒋琛来查程青衣，王老和南宫寒都不方便露面。
让谁去盯着程青衣呢？
蒋琛看出了她的愁闷。
“公主不如就让赫拉去监视程青衣。”
蒋琛走到贵妃椅后面，粗粝的手掌在楚羽凰的太阳穴处轻轻按动揉抚起来。
楚羽凰闭着眼睛享受。
“赫拉身份特殊，只怕盯着她的人不少。”
“公主说错了，”蒋琛的声音很难的温柔起来：“赫拉和那些族人的身份特殊，既然事情已经捅出来了，那这个节骨眼只有盯着公主的人，盯着这群西域人的人反倒没几个，毕竟皇帝已经信任了公主您。”
在蒋琛的温柔中，楚羽凰拧成了“川”字的眉总算是舒缓了。
赫拉倒确实是个好人选。
此次程青衣的筹划失败，皇帝回宫之后必然会把对她的愧疚转化为愤怒，全都发泄在程青衣身上，故而他就算有动作也不敢明目张胆调查她和赫拉。
楚羽凰叫来了赫拉，告诉她这一次她的族人差点出现危险都是程青衣跟踪调查的缘故。
赫拉之所以投靠楚羽凰，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楚羽凰答应替她照顾族人，这次差点却全族覆没。
先前赫拉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暴露行踪，这才被人盯上，以致于皇帝亲自派人来捉拿，如今听了楚羽凰的话，才知道是程青衣暗中出手的缘故。
如此一说，不需要楚羽凰敲打，赫拉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帮楚羽凰调查程青衣。
“公主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
赫拉几乎是咬牙切齿：“都说中原人做事光明磊落，竟没想到也有这种背地里下阴招的搞屎棍。”
赫拉常年混迹在各种泼皮之中，难免学到一些奇怪的中原词语，偶尔说出来虽然不太合时宜，却总惹得人笑嘻嘻。
等她离开后，楚羽凰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蒋琛身上。
“蒋琛。”
楚羽凰伸手拉住了蒋琛正在为她按摩的手，整个人也从慵懒的躺着变成认真的坐起来。
“让你去军营之事……”
先前蒋琛已经和她明确表态过，不想不军营，谁知道程青衣忽然来插一脚，让皇帝发现了蒋琛，以致于楚羽凰不得不让蒋琛去军队建功立业。
这是权宜之计，也是楚羽凰心中所想，只是违背了蒋琛的意愿。
楚羽凰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蒋琛停住了手，一双出奇安静的眼眸在她小巧精致的脸蛋上来回闪烁。
他确实是不想离开公主。
“蒋琛，”楚羽凰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来不来，我都打心底希望你的才华能有一个展示的平台，能让天下人看到你的能力，实现抱负，所以父皇提到你的时候，我才会这么说。”
这也算是解释吧，只是不知道蒋琛愿不愿意接受这个解释。
蒋琛看了她一会儿，就在楚羽凰以为蒋琛要拒绝的时候，他忽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公主是属下的主子，从前是属下唯一的主子，以后也是唯一的主子，请公主相信属下，属下永远是公主的人。“
明明是一句表示忠诚的话，可落在楚羽凰耳中就变了一番滋味，尤其是那句“公主的人。”
楚羽凰的耳根微红，心脏有一瞬间的悸动。
“本宫相信你。”
楚羽凰转过身去，背对蒋琛，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只是公主，属下不在公主身边，譬如程青衣这类小人……”
蒋琛欲言又止。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楚羽凰有她自己的打算：“程青衣是小人，本宫自然会去找他秋后算账，还有王老、赫拉随时在本宫身边保护，你也不必担心本宫的安危，安心在军营里立功便是。”
“承蒙公主信任，属下必当万死不辞！”
蒋琛深深地给楚羽凰磕了一个头。
算时间，他得要尽快去军营报道了，不能陪在公主身边太久。
我的公主殿下，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等到那时候，我就是你的当盔甲，为你阻挡一切艰难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