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听了这话，人吓得就想走，可转念一想，自己还能往哪走啊。
干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爷，您要是想要了小的命，就直接说吧。”
“你这话说的不对。”沈天沐看了看金水萧，“你本就犯了王法，最多能给你转成污点证人，戴罪立功之后帮你减免一些刑法，想不想改过自新，还是要看你自己的。”
“啥？啥是污点证人？”
金水萧觉得沈天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词汇，听上去挺新鲜，可意思倒是很明确，
“你帮着官府作证，虽然是有污点的证人，但也是证人，官府会好好对你的。”
“有吃有喝，有地方住，也不担心被人抓，还有人日夜保护你，这样的好地方，除了官府里面，哪里还有啊？”
沈天沐细数了一下，确保自己没有遗漏。
金水萧略带挪揄地看了看沈天沐，转脸对伙计说道：“是呀，他可是深有体会。”
但凡是还能有其他的路，伙计也不会蹲大牢。
可出去到外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丧命了，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同意做沈天沐的污点证人。
伙计站在大堂上，看着钱掌柜恨不得将自己生魂活剥的目光，腿上就开始发软。
但是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沈天沐，路选都已经选完了，爬着也得走完。
“启禀大人，小人乃是如意赌坊的伙计，名叫小杨。那日钱掌柜来了如意赌坊，吩咐我们掌柜，要给一个人做套，就是合伙出老千，不光是要让他输了自己的银钱，还要想方设法地借了赌坊的银钱输光。”
高知府坐在上面，面色已经黑得如同锅底，可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小杨，反倒是看向站在一旁有力使不上的钱掌柜。
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看出来他是个草包呢？
居然连身边的人都弄不明白，竟然还能让沈天沐给带到堂上来。
现在整个局势已经对钱掌柜越来越不利了，若是自己执意判他无罪，先不说下面的这些百姓们答不答应，巡抚大人那边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如今，高知府觉得自己已经惹上了一身的骚，完全没有功夫去管这钱掌柜了。
他的心思压根就没在这伙计身上，等到他说完了好一阵，整个堂上的人都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要问话了。
“你怎么能知道的呢？”
其实高知府连小杨说了什么都没在意听，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能够明哲保身了。
“回禀大人，当时掌柜便是找了我去办这事情，我为了让张莽从我们这借银子，费了不少口舌。”
“原来就是你这孙子，害了我弟弟！”
一直跪在一旁没有吭声的张蛟突然就挣扎了起来，满身铁链子晃荡的声音，吓得小杨连忙往后躲了几步。
“大爷，这事不怪我，我也是个伙计，要是掌柜的话不照办，我是要没命的！你要是怪，也得怪钱掌柜，他是我们东家，我们不敢违背啊！”
伙计的一番话，让张蛟对着钱掌柜龇牙咧嘴了一阵，他双目赤红，大有要冲上去拼命的意思。
要不是身后有两个衙役压着，只怕这时候要跳上去掐住钱掌柜的脖子了。
这时候的钱掌柜也不像刚升堂时候那般从容了，鬓角已经开始慢慢流汗，他几次看向高知府，都觉得高知府心不在焉，根本不想理会他。
而他身边的丁状师更是拿不出点好对策，如今一切都跟着沈天沐的步子在走，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完蛋了。
这会儿堂上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路对面的望星楼之中，沈柳柳在上面也看得津津有味。
一边喝着枣茶，一边还不忘拍着巴掌。
吴氏看她如此高兴，就笑着问道：“柳柳能听清下面说什么吗？”
柳柳十分开心地摇了摇头，“漂亮姨姨，过年时候我们去听戏，也是这样听不大清楚，不过光看大家伙儿的神色，我就知道二哥哥一定会赢。”
说起输赢，吴氏倒是没有沈柳柳这般乐观。
门口出去过几次的谢一再一次敲门进来，满脸都是急切地笑意。
吴氏见他终于点了头，脸上也露出了满意之色，“快，沈大少爷应该就在人群之中，你将人带给他，把事情一并仔细与他说了。”
谢一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沈柳柳的注意力都在窗外，也没仔细屋里发生了什么。
倒是谢墨之少见母亲这样高兴，便低声问道：“母亲，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好事，再等片刻你便看到了。”吴氏嘴角噙着笑意，“我们小柳柳不光是个小福星，竟还是个金口玉言的铁判官，说什么事成了，那便成了呢。”
突然，堂前一阵喧闹之声，众人抬眼看去，发现刚才去钱府搜证的金水萧竟是带着账簿回来了。
沈天沐光是看金水萧那洋溢着笑容的样子，便知道她一定是拿到了东西。
她走过来的时候身上披着一层太阳倾泻下来的光芒，犹如披着一层金色的纱衣，几步走到了大堂的中间，双手将账簿递给了余大人，“幸不辱命，卑职找到了藏于钱掌柜书房密室之中的账簿。”
这话一出口，钱掌柜第一个喊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找到！”
的确，若不是因为有人帮忙，金水萧确实无法找到这账簿。
而帮她的人，就是昨晚两个人遇到的老者。
金水萧带着人冲进书房的时候，外面还有人阻拦，虽说知道密室就在书房之中，可她毫无头绪，总不能将整座墙都拆了。
于是就开始四下找寻机括，最后她发现整个书房之中，只有老者所站的地方极为特别。
可他突兀地站在那里，竟像是故意给她指明了地点一样。
见她过去，老者便缓缓让开，一处隐藏在画中的机括便露了出来。
拉开机括，钱掌柜的密室便缓缓打开，说是密室，倒更像是个小仓库，里面除了账簿之外，就是一箱箱的金银。
金水萧看得有些愣了，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一箱箱的金银，究竟值多少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