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姑娘?”祁翊看到宁婠,十分诧异,“已是子时,姑娘可是有事?”
“哦,我的房间让给小衍他们,想再开一个,”宁婠来到掌柜台前,“掌柜的,再给我开一间房。”
“客官,不好意思,客房已经订完了,”掌柜带着歉意微笑着说:”没有空房了。”
早知道不把房间让出去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能自认倒霉,马车已修好,去那将就一晚。
祁翊追出去问道:“宁姑娘,你要去哪儿?晚上出去不安全。”
宁婠头也不回,“没有客房,我去马车里对付一晚,”继续往前走。
“宁姑娘,你住我房间,我去马车上,”祁翊上前阻止她,“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
宁婠自己是没有等级观念的,只是现在所处的时代不一样,拒绝道:“那怎么行,你堂堂一个四皇子,怎么能住马车呢?”
祁翊像是自嘲,似乎也是感慨,“一个身份罢了,抛开身份还不一样的,甚至有时候身份反而是束缚。姑娘又何须介怀?况且姑娘还有伤在身。”
“已经好多了,谢谢你的金疮药,”宁婠抬了抬手臂,已走到马车旁,“我就在这休息一晚,马车就在驿站门口,有事我喊一声,放心吧。”说着,爬到马车上,吊着腿,抬头看着高挂的明月,难道今天是十五吗?月亮又大又圆,或是十六?
祁翊并没有回去的意思,须臾后,也坐在马车的另外一边,看向天空的星辰,叹道:“今晚星星真多。”
宁婠扭头问道:“四皇子何故深夜还在外呢?”她下楼时已经看到祁翊在楼下。
祁翊目光停留在远方,盯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解释道:“不久前听到动静,以为是劫匪同伙,出来查看查看,不过一会就没了声,可能是我多心了。”
宁婠心知肚明晚上是谁闹出的动静,只是不作声。
夜里,清风徐来,杂草的叶子唰唰地晃动起来,曲曲嘁嘁的声音在草丛间穿梭,远处田边传来呱呱的青蛙叫声,打破了沉静,远远近近的汇成连绵不绝夏季特有的乐曲。
良久,祁翊喃喃自语:“我听人说,人死后,会化为最亮的那颗星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宁婠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捕捉到一闪而过的伤感,劝慰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情感的寄托方式,当你想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除了星星,月亮也可以欣赏。”
“嗯,你说的对,”祁翊笑笑,不再说话。
靠着马车边框的宁婠仰着头,月光皎洁,微风拂来,能闻到一股特有的清新味,宁静中掺杂着吱吱喳喳的昆虫叫声,慢慢地眼皮越来越重,进入到了某一个夏末跟同学们露营的梦境。
梦里不知是什么,沉甸甸的好像要掉下去了,忽然被挡住了。
祁翊伸出手掌接住了宁婠即将瞌下的脑袋,盯着宁婠的侧脸。
注视久久,为什么感觉跟前世的不一样了?模样没变,到底哪里出现了状况,他想不明白,还是说她比前世更善于伪装了?
祁翊轻轻地起身,抱起宁婠,把她放在马车的毯子上,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她盖着。回到刚刚宁婠坐着的位置,屈起一条腿,持扇的手肘搭在膝盖,像宁婠一样仰望着星空。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柔和月光下此刻显得过于凌厉,眼眸深如潭,仿佛星空中更深一处的宇宙,让人无法窥探。
祁翊在月落前惊醒,回头一看,宁婠睡颜如初,本以为一夜无眠,竟也睡着了,对他来说,如此环境实属罕见,即刻跳下马车。
清晨醒来,手臂还隐隐有些疼,还好没磕碰到,宁婠爬起来,盖在身上的衣服掉落,低头一看,是祁翊的。隐约想起来,昨晚好像自己坐着就睡着了,拿起衣服,弯着身子出去,刚踏出一步,余光瞥见马车边缘有一抹绿。
宁婠伸手捡起,玉佩?谁的?待会再问问,收入怀中。
回到驿站,掌柜告诉她,昨晚的祁公子等人已经离开了。
宁婠只能把他的衣服先收起来,有机会再还给他。有伤在身,她决定带着受伤的老赵和其他人先回解忧坊,等好点再出来。
她跟掌柜商量,花点银子,在驿站贴个告示,种植葡萄的事其实她不擅长,不如招人打理会有更有效。告示上留下解忧坊的地址,让有意向的人前往。
马车里,宁婠问了玉佩的事,唐锋嘴唇动了动,最后也没出声。没人认领,难道是祁翊的?打算还衣服的时候再问。
一行人回到了解忧坊,宁婠请了大夫给大家检查,自己的伤口也重新处理了。
刚处理好伤口,唐锋就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姐姐,我要去学武功。”
宁婠放下袖子,遮住包扎好的手臂,懒洋洋地问道:“你不是要上学吗?学什么武功?”
唐锋眼神坚毅,一脸认真:“我要保护你!你放心,学堂我会去上的,武功也要学。”
“有志气,”宁婠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那你跟谁学武功?”
“上次那个哥哥,我觉得他好像蛮厉害的。”
宁婠笑嘻嘻地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啊,”唐锋迷茫,“他是谁影响收我做徒弟吗?”
宁婠望着唐锋天真的脸,孩子还是要多多鼓励的,“不影响,你要想学,就去学吧,不过能不能让他收你为徒,要看你的本事了。”
唐锋乞求道:“姐姐,你帮帮我。”
“这个你得靠自己的努力,”宁婠卖关子,“不过我听说,他喜欢音律和诗词歌赋,不如你去跟小衍学习,也许有用。”
谁知,唐锋立刻否定,“不去。”
“为什么?”宁婠疑惑:“你不想拜师了吗?”
唐锋脱口而出,“会音律的,我认识一个比小衍哥厉害的多了,”口吻中还带着一丝丝得意。
宁婠更好奇了,“谁啊?”
发现说漏嘴的唐锋语塞,嗯嗯半天也没说出来是谁,宁婠权当他找理由不想学,笑着摇摇头出去了。
唐锋给自己掌嘴,低声自语道:“差点露馅。”
等待数日,宁婠都没有见到祁翊到过解忧坊。
皇宫朝堂。
“光鲁叩见皇上,祝皇上圣体康泰,万寿无疆。”光鲁已无颓废之感,身穿西北地域民族特色胡服给当朝皇帝行礼,“父王还让我给您带来了贺寿之礼。”
皇帝乐呵呵地,“光鲁王子远道而来,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