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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君子之道(上)(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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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柔的风吹过,带着院子里丝丝的花香,只是如今这本该惬意的柔风更像一把锋利的宝剑,划伤了肺腑,更划伤了心肝。

    孟洵从未表露过自己的心意,可是曾经的朋友都知道,自己对怀山的爱慕,哪怕这种爱是突破了俗世禁忌的。

    当初为了能够找到孩子们和怀山,孟洵不惜顶撞王命,抛弃一切荣华从囚牢中逃了出来。他连着奔袭了五天五夜,跑死了两匹快马,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自责,也在无数个朝思暮想中脚不离地的寻找着他们的身影。他至今没有告诉怀山,自己在寻找他们的半年里,未曾睡过一个囫囵的好觉。经常是浅眠半个时辰就爬起来继续赶路,甚至有几次因为太过疲惫昏倒在了荒野之中。可是,上天终是待自己不薄,让自己找到了他们,能够陪在孩子们与他的身边。

    “怀山……”

    声音中充满了悲伤与不舍,孟洵看着孟平江倔强的背影,红了眼眶。这是自己捧在手掌心中的宝贝呀,自己怎么舍得?

    “小洵,打!”

    “怀山!”

    “打啊!”

    孟平江的周身都充斥着决绝,孟洵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心。他接过鞭子,双手不自然的颤抖着,视线落在跪在地上、面朝平江城方向的孟平江身上,心中泛着无以名状的酸涩。他的手指反复在鞭子上摩挲,眼泪毫无预兆的夺眶而出,落在了鞭子上。

    “孟洵,你若不打,我就出去找人打。”

    孟平江是个脾气和善骨子里却十分倔强的人,他挺直了脊背,深深的对着将军府的方向叩首。孟洵知道,他是觉得对不起姐姐和姐夫的临终嘱托,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恪尽职守的抚养两个孩子,为此,连终身大事都耽搁了。每次问他为何不娶木灵,他都笑着说此生不娶,但自己知道,他很喜欢木灵,不然也不会不顾一切的将她带在身边。

    “怀山,何苦呢?”

    “我说了,孟府必须有规矩。就像当年的将军府,必须有规矩。打!”

    “怀山!”

    “打啊!”

    紧紧咬着下唇,猩红的眼眶中噬满了泪水,孟洵拗不过他,只能狠着心扬起了鞭子,但却无法用全力。本以为可以这般作秀将事情遮掩过去,但孟平江却说什么也不肯作罢。

    “你这十鞭没有用全力,重来!”

    “怀山!”

    “重来!”

    “怀山!”

    “你打不下去是吗?”

    孟平江猛地转身,原本充满笑意的双眸此刻满是刚毅。孟洵意识到,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动摇他的根深蒂固的想法,自己也明白他这不止是在替同袍受刑,而是在惩罚自己。他恨自己不能教育出一对像姐夫一样的真君子,但这又哪能怪他?人的秉性、性格本就是不同的。纵使是姐夫,也不见得是个是十全十美、从不犯错的人。

    “怀山,你何苦?”

    “我说了,打!”

    孟洵凝着他笔直却已然伤痕累累的脊背,脑海中浮现出姐姐为了保护自己而遍体麟山的模样。她明明疼的已经无法站起身来,却还是温柔的擦拭了自己的泪水,轻轻唤了一声:小洵。想到这里,他虽不忍心,却只能重新扬起鞭子,狠很的落下,直到孟平江的脊背血肉模糊。

    十鞭终在自己默默的倒数中结束,孟洵连忙擦去了面上的泪痕,余光中是嘴角泛着油光的张玄觉,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个疑问:这个孩子,到底是谁?

    “怀山!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扶着他缓缓而起,孟洵心疼道,“慢一点,再慢一点……我扶你回房去上药。”

    “不必了,我去看看同袍。”

    挣扎着站起身来,孟平江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孟洵的搀扶,无所谓的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莞尔一笑,如年少时一般以自己的额头抵着孟洵的。

    “谢谢你,小洵。”

    额头尚留存着那熟悉的温度,孟洵呆愣在原地,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心中落寞道:怀山,我想保护你们所有人,可我该怎么作,才能护着你们所有人?

    静谧的孟府,因为大少爷的鞭伤躁动起来,往来下人的脚步悉簌,屋子内同裳的哭声嚎啕,不论谁都拉不住。

    顽皮的同泽安静且悲伤的紧紧攥着兄长冰凉的手,眼泪止不住的下落,但他没有像同裳一样哭出声音来,只是默默的落泪,此刻的痛如钝刀一下下在心头剌,这是他这个犯错之人必须承受的。

    “再换一盆水来。”木灵双手满是血迹,她紧蹙着眉头,急切道,“娘,你看这孩子的后背没有好地方了,晚些怕是要发烧的吧。”

    木婶是医学世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却对外伤十分在行,她虽已经年近半百,仍旧耳聪目明,一双不大的丹凤眼炯炯有神,一双布满褶皱的手处理伤口的技术纯熟。

    “依经验,是的。”

    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继续着,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处,同袍是她看着长大的,虽不似同裳一般,也是十分疼爱的,如今见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作为长辈,恨不得立马掐死孟平江。

    “孟老爷!今天没打死小同袍,哪天继续?”木婶余光瞥到孟平江的身影,怨道,“小同袍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要往死里打?不就是护着胞弟同泽吗?骨肉至亲,相互掩护有错吗?律法还说亲亲得相守匿,你倒好,比律法还严苛!你今天要是打死他,我们就该准备纸钱,给他烧头七了!”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平江是在教育……”木灵下意识的为他开脱,见娘亲已经泣不成声,才犹豫道,“是……是同泽犯了点儿错。”

    “犯错?哪个孩子不犯错?你小时候不犯错吗?我打过你吗?再说了,同泽犯错,打死小同袍顶什么用!同袍那么乖,从不惹祸,甚至从不为自己考虑!是不是乖孩子就要挨打受罚,就不得好死!”木婶眼泪落下,疼惜道,“这一道道痕迹,落在身上,老身的心都要疼死了!若是他的亲生母亲见了,怕是剜心般疼啊。孟平江,当初同裳犯错,你不许木灵打,今天换做小同袍为何就能下的了这般死手?为何啊!”

    木婶的话平淡无奇却句句诛心,孟平江自始至终也没有回嘴,只是凝视着同袍血肉模糊的背部,扬起头来,不许眼泪落下。孟平江在心中默默道:

    “元帅,怀山真的错了吗?”

    “怀山,你也伤得不轻,让木姑娘帮你处理一下吧。”

    孟洵比任何人都理解他的难处,诺大的孟府一直是他在打理,虽说自己的到来是给他吃了定心丸,但若不是他,自己又岂能看到如此出色的三个孩子?他的不易,是比姐姐姐夫还要难上百倍、千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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