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生敲门时,叶迢还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听到敲门声,叶迢起身下了床。她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站着的,拎着一袋子早餐的男人。
赵彦生今天穿了她买给他的那件衣服,穿上身的效果的确还蛮不错。叶迢上下打量了会儿,最后表扬了下自己,“眼光真不错。”
她让了条道给赵彦生,然后关上了房门。
窗外的天蒙着一层薄雾,叶迢赤着脚跟在赵彦生的身后。
赵彦生把鸡蛋和包子放在了桌上,随手抽了把椅子出来坐下,“有烟么?”
叶迢说:“一大早就抽烟?”
赵彦生抬头,看向叶迢。叶迢没化妆,眉毛和嘴巴的颜色要比平时淡了些,但并没有影响她什么,她站在那里,还是依旧好看。他想了想,抬手把叶迢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下。
叶迢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坐姿。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她顺手拿过了桌上的鸡蛋,刚敲了一下,赵彦生就腾了只手出来,接过了她手里的鸡蛋帮她剥。
赵彦生手里剥着鸡蛋,边剥边说:“那小孩起不来,让我们自己去。”
叶迢哦了声,又拿了桌上的包子咬了一口,包子是麻辣粉条馅的,馅很足,一口就能咬到。
包子酸酸辣辣的,吃起来很开胃。
叶迢的确也有些饿了,两三口便吃完了一个包子。
吃完包子,她又吃赵彦生递过来的剥好的鸡蛋,没有一丝瑕疵。
简单的进食完毕后,叶迢才想起来问赵彦生,“你吃过了吗?”
赵彦生说:“不是很饿。”
叶迢又问:“山上有吃的吗?”
赵彦生又说:“有。”
叶迢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有些发皱的睡裙,“等我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发。”
赵彦生弯了下嘴角,坐在椅子上也没玩手机,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山等叶迢。
叶迢只化了一个淡妆就出来了,等她出来时,就看到赵彦生靠在椅子上眼睛微闭着睡着了。他看起来睡的很熟,手随意的搭在椅子上。
叶迢没出声,把脚从拖鞋里抽出来,赤着脚在木地板上轻轻走过去。
赵彦生睡着了。
叶迢坐到了床边,安静的看着他。
窗外的雾散开了些,从云层中洒下来的点点阳光落在了赵彦生的睫毛上,随着眼睑的颤抖而跳跃。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留下了一片阴影。
叶迢伸了手,想去摸他的睫毛,但又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算了。
她收回了手。
叶迢往后靠了靠,没打算叫醒赵彦生。
她在生活中,很少能和赵彦生这样的人接触,他让人感觉质朴却又不虚华,就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在他自己的国度里成就自己。
叶迢觉得在某个方面,她和赵彦生很像,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是他成功了而已。
大学毕业那年,叶迢想继续做那个地下乐队,但是叶昇平执意让她出国读研。他们爆发了很严重的争吵,到最后,是吴芸告诉她,她不可以太自私,她不可以只为自己活。
于是她妥协了。
毕业后叶昇平想让她回宁市,在宁市的交响乐团拥有一份稳定的在编工作,她挣扎了几年后依旧妥协了。
那些妥协让叶迢觉得她越来不像自己。
但是现在,赵彦生带给她的那种自由,是她毕生所向往的。
时间流淌的很慢,叶迢的心也从未如此宁静。她靠在窗边又看了会儿赵彦生后,把视线挪向了窗外被风吹动的树。
赵彦生没睡一会儿就醒了,他面朝着阳光,被炽热的光线刺的眯起了眼。
“我睡着了。”赵彦生揉了揉眼睛。
叶迢听到动静,转头过来看着他,“嗯。”
“几点了?”
叶迢看了眼放在旁边的手机,“八点半了。”
赵彦生起身说:“现在出发也还来得及。”
叶迢没动,也没打算动,她坐在床上看着他说:“赵彦生,我不想去了。”
赵彦生愣在原地,“怎么了?是因为我刚刚睡着了么?”
叶迢摇了摇头。
“不是。”
“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赵彦生知道叶迢指的是山上的那座寺庙,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叶迢:“为什么?”
叶迢说:“我想问的,就在刚刚已经有答案了。”
赵彦生不知道刚刚他睡着的那段时间,叶迢想了什么,答案又是什么。但他刚刚实在太困了,枕着椅子便沉沉的睡去了。
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叶迢坐起身,把赵彦生拉到了床上,“你在这儿睡会儿。”
赵彦生的确有些疲倦,但也不至于撑不住。他想拒绝叶迢,但看向她眼睛的时候,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只能脱下鞋,把鞋整整齐齐的摆在床边。
或许是心理作用,赵彦生觉得叶迢的床要比昨晚自己躺的那张软和一些。
他翻了个身,把叶迢捞进了怀里。
她乌黑的头发散在洁白的床单上,像一幅水墨画。
赵彦生躺在被子里,被子里充盈着叶迢的香味。
这股舒服的味道让他放松了些,整个人懒散了下来。
床旁边的落地窗已经有大把的阳光直射了进来,照在他刚刚坐着的那张藤椅上。藤木的味道混杂着阳光的味道,空气里漂浮着的细小微尘,都让赵彦生觉得幸福。
叶迢抬了头,“赵彦生,睡会儿吧。”
无关性,无关情。
就现在安心的睡会儿吧。
赵彦生嗯了声,安心的阖上了眼。
叶迢醒的要比赵彦生早些,她睁开眼时不过才中午十二点。
赵彦生睡觉时很老实,从入睡时一直都是这么个动作。叶迢在他的怀里,被抱的紧紧的。
叶迢没敢动,怕吵醒赵彦生。
就这么坚持了会儿,她实在觉得胳膊有些麻了,才慢慢的转动了身体。
赵彦生睡的很熟,但眉头在睡梦里拧在一起,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他的呼吸声有节奏的在叶迢的耳边响起,奇怪的是,叶迢并不反感这样的感觉。
她一动没动,就这么半睁着眼,看着枕头旁边的这个男人。
叶迢想去摸摸他脸颊侧边的胡子,她一直都认为留着胡子的男人在生活中会邋里邋遢,但是赵彦生没有,他顶多算得上是一个对自己粗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