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先前女子击鞠并不激烈，这一场有了惠帝的彩头，击鞠高手二皇子率先发难，楚维也是武将，京城风靡击鞠他自小领略其中奥妙，二人联手开场便夺得头筹，反观柔瑾这一方人马弱势明显，四皇子爱玩但技艺不佳，五公主和两位郡主县主力道不足不敢冲入场中，柔瑾与贺固还有两位宗室子弟防备二皇子和楚维，上场前宗室子弟有些顾忌，对面可是惠帝宠爱的二皇子还有徐皇后所出的二公主，他们不敢下狠手。
柔瑾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你们要是不敢玩就换人。”
二人一凛，干脆拿出一股冲劲，有太宁公主在赢了二皇子等人也能得陛下赏识。
四人联手渐渐融洽，虽能防备二皇子等人但无暇顾及其余人，二皇子等人就对那些人下手，柔瑾心念一转看向牢牢跟在楚维身后的二公主刘珍，场上除了她没有敢动二公主，可如果不找到一个突破口，他们这方人马都要束手束脚静等认输。
四皇子神色懊恼，特意找来的武功高手贺固似乎并没有发挥太大作用。
柔瑾夹紧马腹，这匹枣红马从半岁起便跟着她，温顺听话，关键时刻从不缺冲劲，此时也一样，但就在柔瑾准备绕过贺固等人时忽然被贺固用月杖挡住去路。
“殿下去对付二皇子。”
柔瑾不疑有他，几乎是听到的刹那便转向二皇子，而贺固在此时调转局势，一举打入敌方阵营，楚维被二公主刘珍连累并不能及时阻止，刘亢眼神不善，但柔瑾频频拦住他的进攻，在刘亢发火前果断退后，这时柔瑾发现彩毬朝自己方向而来，她背过身挥起月杖，彩毬腾空而起越过敌方阻拦稳稳下落。
四皇子兴奋地大喊，也因此信心倍增，助长威势。
由败转胜，局势万变。
赢了！
惠帝目睹这一幕，大声喝彩。
柔瑾登时朝贺固看去，眉眼灿如春花。
她坐在马背上，额头微湿，几缕发丝贴在面上，一双桃花眼笑意盎然，火红色胡服衬得她肌肤赛雪，夺目耀眼。
贺固微微笑，未来得及说什么又被四皇子揽住肩膀，重重拍了好几下，端看四皇子望向贺固的眼神多少崇敬便能知晓贺固如何威武。
“四哥，你冷静些。”
四皇子大笑：“冷静不下来。”
说完追着贺固问他何时学的击鞠，师从哪位师父，西北是否也如京城一般风靡击鞠，有哪几位高手，柔瑾心想即便贺固从前不会击鞠，前世被惠帝认回后也会研习击鞠玩乐，他刚开始应是在藏拙。
贺固一一作答之后四皇子还是不大满意，不过不是冲他，而是悄悄找上柔瑾商议大事。
“妹妹，把你师父让给我，回头我给你找个更好的武学师父！”
柔瑾想了想：“贺将军是父皇指派的，四哥想要的话得去说服父皇。”
四皇子信心十足：“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击鞠远没结束，柔瑾和四皇子主动和对面招呼：“二哥，二姐姐，楚表哥，承让啦。”
刘亢虽然不悦，但还算能维持风度，楚维温文尔雅，拱手称赞他们技艺高超，只有二公主刘珍神色忿忿，偶然看向贺固的目光藏着深深的阴冷。
柔瑾蹙了蹙眉，如果刚才她朝二公主出手那现在招人恨的就是她了？
思虑间他们已经来到惠帝面前，山水屏风就摆在三步外，黄花梨为架，雕工出自前朝名匠，其上画作则是数百年前的名家，这架屏风是惠帝日常所用之物，此时拿来作赏堪称殊荣。
只不过屏风只有一架，他们各方上场的有数十人，柔瑾心知惠帝想将屏风赏给亲生儿子，她还未来得及递台阶，惠帝大手一挥人人有赏就连输的一方也有金银，这样一来屏风归于贺固谁也没有意见。
柔瑾看向贺固，他仍是无波无澜的模样，人人都传本朝新贵是个不苟言笑的性格，想要讨好都无法下手。
柔瑾心中发笑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小的比过，惠帝也起了兴致，率领文武百官上场击鞠，惠帝理所当然拔得头筹，场上一片欢呼，柔瑾看过回自个儿营帐换了套鹅黄色胡服，刚打扮一新出来就碰上面色不善的刘珍。
“四妹妹，在父皇心里你连一个右羽林卫将军都不如，那屏风不该给你么？”
柔瑾挑眉：“也没给你啊。”
“你什么意思？”难道说她也不如那个四品将军？
“二姐姐怎么想就是什么意思。”柔瑾与皇后一派势同水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往日刘珍尚且会收敛一二，柔瑾猜不出原因为何，但知道谦让不能让她过得更好。
刘珍神色阴森，她一向看不起柔瑾，生母是贵妃又如何，也不是个妾生女，不计较是她嫡出公主的气度，可今日击鞠时楚维竟然不忍阻拦柔瑾，刘珍心里发慌，柔瑾像早死的周贵妃生的妖艳媚气，她的容貌身段都不如……
刘珍越想越气脸色渐渐发白，宫女来扶她还被她甩开，宫女不敢再劝纷纷低头做鹌鹑状。
柔瑾叹气：“二姐姐身体要紧，这里风大，你还是进去歇歇吧，父皇命人烤了些猎物，晚些时候大家一起用。”
“用不着你吩咐！”
三公主刘晴好与五公主刘玉楠出来只见到二公主扬长而去的背影。
“你做什么了把人气成这样？”
柔瑾摇头，三公主撇嘴不多问，倒是五公主极为担忧不安，小声劝说柔瑾不该与二公主为敌，若是徐皇后知道了又要发怒。
三公主冷哼：“大家都是公主，谁怕谁？”
五公主一低头不敢说话了。
三人重新出现时惠帝刚从马上下来。
惠帝精神奕奕一改长居深宫的沉闷，且大度和善的招手让三位公主近前：“三公主刚怎么没去击鞠？”
三公主讶异地先看柔瑾后又浮现喜意，清脆答道：“儿臣刚刚身体不适，现下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惠帝见五公主眼巴巴望着他遂朗笑着称赞：“方才小五表现不俗，不输你四姐姐，回头朕另外给你们赏赐。”
“谢父皇。”
“二公主呢？”
“二姐姐身体不适去了营帐。”
惠帝不甚在意：“既如此，你们各自领了侍卫痛快去玩，难得出来，父皇这里有百官随同你们不必担忧。”
言谈之间头一次没问到柔瑾，三公主拧眉，五公主难掩雀跃。
告退时惠帝仿佛刚想起来似的：“宝爱，朕吩咐楚卿陪你同去，有他跟着朕也放心。”
柔瑾微怔，不等她说话惠帝拍拍她的肩就走了，她蹙着眉对上三公主好整以暇的笑容以及五公主的疑惑不解。
谁都能看得出二公主刘珍对楚维的青睐，惠帝这一手又是为何？
向前走了两步楚维拱手跟三位公主行礼。
“等等！”
居然是二公主追来了。
二公主令宫女盯着柔瑾和楚维，但凡说句话都要报给她听，更何况楚维要陪柔瑾去打猎，她不顾身体不适强行跟上去，后面跟着想劝不敢劝的宫女。
楚维对待公主的礼数没有任何区别，对二公主的娇蛮虽有无奈，却并未表现出任何不耐。
二公主喜爱他翩翩君子风度，眼睛几乎不曾离开楚维的脸。
一行人往山林深处，柔瑾与三公主同行，五公主落后一步且不小心踩到石块差点跌到，危急之时是楚维及时伸手搀住她。
五公主一惊，惶恐道谢。
楚维反而更谦卑：“此乃臣分内之事，公主言重。”
二公主脸色好了许多。
三公主悄悄戳了柔瑾胳膊不断示意，柔瑾目不斜视：“三姐姐身体不适，现在还能打猎吗？”
“当然可以，我好多了！”
两人就此开始比打猎，柔瑾箭术一般，射出去两箭只惊走猎物没有丝毫收获，三公主射中一只兔子，令侍卫捡起来之后朝柔瑾炫耀，柔瑾口称佩服，其实一心二用，前世春猎徐皇后因为惩戒她而禁足三月，二公主和太子也留在宫里，现在前世今生许多事发生偏差柔瑾无法对比，不过徐皇后没能达成目的，若是有什么举动多个二公主反倒是个保障。
柔瑾处处防备，那边楚维认命给二公主做侍卫，二公主心情大好没有找茬，五公主落单之后重新跟在柔瑾与三公主身后，偶然看向二公主时目光复杂，因性格使然又很快低头闷闷不乐。
嗖——
似乎有破风的声响，柔瑾将信将疑四处观察。
三公主同样敏锐：“你发觉什么了？”
柔瑾说不出到底是何处怪异，但本能觉得不该在这里呆下去，她又看一遍发现没有五公主的身影，正要发问时前方传来急促马蹄声，一队侍卫骑马而来，领头的是右羽林卫副将军。
“四位公主、楚将军，陛下遇袭，令我等接殿下们回营帐！”
几人异口同声：“父皇怎么样？”
“陛下无事，贺将军救驾及时，陛下毫发无损，殿下安心。”
这下谁也不再犹疑，柔瑾想起五公主再回头看正看到她从草丛中出来，鬓边发丝垂下一缕似乎被什么拦腰划断，她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心中复杂，前世父皇没有遇刺，贺固又知道未来如何发展，怎会任由父皇遇刺？
总不至于是他设计——
柔瑾甩开这念头迅速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