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和小艾要结婚了。小艾还正经八百地给她送来了请帖。请帖上写的是她和周达则两人。婚礼日期是双方家长商定的。就在下个星期，可见老人的急切心情。李悦完全是按第一次结婚的仪式来的。不过，结两次婚，都是和同一个人，小艾的幸福溢于言表。“周达则那里，通知你就等于通知他了。这次结婚比上次花销大，我看着都肉疼，都是我的钱，花我自己的钱给自己排场，好多东西让李悦省掉，他还不同意。”说着神采奕奕地笑了。
赵婴齐也跟着笑：“他重视你，珍惜你才会这样。你就别想那么多，当个幸福的新娘子吧。”
大红的请帖，烫金的喜字，看着都是幸福的。赵婴齐弹着请帖踌躇，打电话通知周达则，没有当面告知正式吧？当面告知又嫌得比电话通知郑重过了吧？此刻她正停车在市局，眼看着下班时间到，单位有人出来了。赵婴齐没看到周达则的身影，她拨了电话。
“什么事？”那边接通后，淡淡问道。
“我在你单位门口。”
周达则什么没说，电话挂了。不一会儿，人就健步匆忙过来了。
赵婴齐先开口说：“我来送小艾的请帖。”
周达则接过去，赵婴齐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眉头皱了皱，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面容舒展开来：“嗯，知道了，到时候我去。”
赵婴齐点点头，见他无话，说声再见就往车头走。“吃饭了吗？”周达则在身后问。
“没有。”
“一块吃点吧。”
周达则在后排坐椅上斜躺着，他伸伸手就可以碰到她的胳膊或者脖子。这么近的距离，他想和她说句话，字斟句酌半天，找不到一句话能说出口。这种情况从他把她甩地上就开始了。他没追上她，追到家里，大人知道了不好看。他打电话不接，发信息，她回没事。
冷静下来想想，她真和他以前接触的女人不一样，独立，冷漠，不粘人，不撒娇，更重要的是她不要求他什么。这让他以为自己对她来说可有可无，或者是根本就是不需要他。如果她哭她闹她要花要糖要要包要宝石，那他会诳会哄会宠会供着会一一满足，只要她说出来。可她永远懂事，永远不说。偶尔送她点什么，她也只是微微一笑说声谢谢。这样的女人是踏实，但无趣无情调。比如，她明明是找个理由来见他，但又很冷漠对他不理不睬。这么别扭的性格，对他又不强求不责怪，还真让人难以琢磨。他不是渣男，不会始乱终弃，他只是苦闷，不知如何与这样的女子相处。
“再过不久，我们就认识一整年了，想要个什么东西纪念纪念？”周达则试探道。
“不要，我什么都不需要。哪一天？”赵婴齐开着车想着什么东西好吃又挡饱，周达则晚上加班，不一定到什么时候呢。赵婴齐已经做好了预防自己被伤害的措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饿，就找吃的，他要结婚，就结婚，他要分手那也就分手，她配合就好，顺从就好。他就像手里的沙子，越用力握紧，流失的就越快。剩下的也会被风吹散，她所能做的是无能无力地眼睁睁看着。就像小时候她喜欢的那个橱窗里的洋娃娃，她只是看，每次经过看看，直到被人买走。
“哦，我想起来了。还有半个月呢。到了，这家吧，我上次来吃过，牛腩汤还可以。”赵婴齐看后视镜里周达则的表情，他沉着脸没说什么。她驱车找停车位。
两人吃饭就是吃饭，饭上来之前，赵婴齐说了句，我给家里说一声。周达则嗯了一声。赵婴齐又说了一句注意身体，周达则这次点点头。此外就是吃饭时发出的声响。吃完饭，周达则懒散地看着椅背望着窗外，赵婴齐起身去结账。送他回单位，他下车时，看也不看她一眼：“路上注意安全。”说了大踏步走了。就这样，结束了赵婴齐满怀期待的见面。
再见就是在小艾的婚礼上了，两人约好酒店旁边的花店门口见，然后再一块进去。周达则这次很正式，西装革履，容光焕发。
“你真好看。”赵婴齐笑吟吟地说。周达则被她逗笑，打量她的粉色礼裙：“你别抢新娘的风头呀。”说着牵起了她的手。他感觉她僵硬的胳膊慢慢放松，然后和他十指相扣。他的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暖流，握住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婚礼流程对赵婴齐来说很新鲜。白色的婚纱，朦胧的头纱已经很惊艳了，红色的衣服叫什么，她问周达则，周达则装作不知道，你们女人穿的，问我做什么。赵婴齐低头搜索，抬起头仍是笑嘻嘻地：“龙凤褂。”
小艾和李悦来敬酒，端着托盘的是艾青，周达则说身上有伤推却了，说：“以茶代酒，我和婴齐祝你们花好月圆永结同心”。李悦把周达则那杯又添了点递给了赵婴齐。艾青说：“祝福都在酒里了，必须喝完。”赵婴齐是真替小艾高兴，一仰头，喝药似的，一杯酒不品味地灌进肚子了，喉咙眼辣的像着火一样，脸热腾腾的，眼泪汪汪的。
周达则端给她一杯水，小声说：“逞强什么。不受罪吗？”
喝杯水，吃几口菜，赵婴齐还是觉得难受，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觉得头更晕了，想吐又吐不出，胃里又灼热烧心，真是逞什么强啊。
走进大厅，恰好遇到小艾敬到走廊这一桌。艾青把托盘给了别人，走过来笑她：“你可真猛呀！”赵婴齐笑着嗔怪：“还不是因为你。”说着胃里有一阵难受，赵婴齐握拳要捶他，自己却没有站稳，艾青笑嘻嘻地握住她的胳膊扶稳她：“先找个地方坐着吧。”
赵婴齐越挣，自己越站不稳，而艾青抓得也越紧。突然，她被一股大力架到一边，腰间被一条手臂牢牢固定住。周达则的气息逼近：“酒量这么浅？”他笑着低头戏谑，又笑着对艾青说：“麻烦告诉主家，婴齐身体不便，我们先告辞了。”
头疼，胃疼，赵婴齐靠在桌椅上，明知道周达则心情不好，但也顾不得了。“开慢一点，我难受。”
周达则气极反笑：“难受呀？那就再多喝一点就不难受了，帅哥倒的是酒，是不是倒的是毒你也喝呀？”
“我是在为小艾高兴。”小艾太幸福，李悦为了她，排除万难，守护了她的尊严，给了她最大的体面。
周达则的讥讽没得到回应，他萎了势头，询问道：“你是不是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婚礼？”
赵婴齐晃着头，晃着手说：“不不不，婚礼再美好，只是一天，我想要长长久久的，我现在有，到我老了也有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可是多了去了。”周达则听着她的醉话，边漫不经心地喃喃道，边把车停到地下车库。
半搂半抱她上楼，哄她躺下，周达则又端来蜂蜜水，可人已经睡着了。粉色的裙子里裹着粉嫩的人，双颊坨红，闭目呓语着。周达则拍拍她：“婴齐，喝点水。”
赵婴齐一动不动睡着，周达则无可奈何笑了。“脱了衣服再睡。”他找她裙子的拉链，左翻右翻，原来在背上。拉开拉链，她里面就剩内衣了。周达则口干舌燥，浑身燥热，蜂蜜水自己喝了。可还不够，索性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赵婴齐仍旧无辜地躺着。
这么不会保护自己让人怎么不挂心呢？
赵婴齐冷暖交替，想睡着又总被骚扰醒。困难地张开眼，周达则的面孔就在上方，赵婴齐安静了，她伸出手，点点他的鼻子，描描他的眉毛，最后抚摸着他的脸，仍旧不敢相信似的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周达则被诱惑得难以自持，“我该拿你怎么办？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想要什么？”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就看看。”赵婴齐笑着，泪角的泪却咕噜咕噜滑到头发里。
“赵婴齐，我是谁？”
“周达则。”
“你要不要周达则？”
“不要。”赵婴齐摇着头，眼泪飞着，手却把他，脸捧得紧紧的。
“不要我，你松开我呀。”
“不松，松开就醒了，摸不到了。”
周达则笑了，还是这么别扭，她是当在做梦，那么就让她做个美梦吧。[]
他叼住他早就想到嘴的泛着光泽的红唇，反复吮吸啮咬，赵婴齐轻声嘤咛着，然伸出舌尖试探，回应他。“赵婴齐！”
赵婴齐睁开眼，看看他，抱住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凑上去，舌尖绕着他的唇扫一圈，又学着他的样子咬着。学到了形，没学到神。周达则吃痛，说不了是爱是恨，是惊是喜，喃喃咒骂：“这辈子死你手里算了。”周达则接回主动权，不再怜香惜玉，在她身上狠狠确定着他的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