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京城里便彻底冷下来，天气也整日阴沉沉，仿佛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沈黔微阖着眼眸，一只手紧捏着眉尖，一只手压在桌案的折子上，“贺兰渊回京之后还见过什么人？”
严途微垂着头，恭敬的立在一侧，“回禀督主，四殿下未曾去见任何人，反倒是有几家女眷去林府探望侧妃。”
说来也是有意思，贺兰渊回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入住新赐的府邸，在加上皇子大婚之后自然要从皇三所搬出来，京里又没有其他居所，自然而然的便去住了岳家。
这还是大周开国以来的第一次。
“有哪些人家去了。”沈黔慢慢揉捏的眉心，“本督记得，林有德之前虽未明着站队，但是私下里却和左相交好。”
“督主神机妙算。”严途下意识的拍起马屁，“左相大人的夫人确实携了女儿过去探望侧妃，而且，谢家的这个女儿几乎每一日都去。”
沈黔闻言，低低笑出声，“这左家还是真一点都不给林家留脸面，谢思雨觊觎贺兰渊也不是一日两日，名义上是探病，实则是为跟贺兰渊有相处的机会吧。”
“林大人倒也是能忍下这口气。”严途轻讽，“正妃之位一次两次从眼前飞走就算了，竟然还有人把念头都打到家里，简直就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兵部尚书之位，林有德怕是还要仰仗左相仗义相言，他岂敢闹翻，况且，他那个女儿如今在贺兰渊心头的地位也是常人难以匹极的。”沈黔笑着睁开眼。
“忍常人不能忍，便会得到常人所不可及的位置。”
“咱们的林大人可是对这一套熟的不能在熟。”
严途恭敬着一张脸听沈黔所言，他最近越发的感觉沈黔的话是比起之前多上了许多。
怎么说就好像一个仿佛是孤僻之人多了一些烟火的气息，多了一丝丝人味。
“那督主可否要见一见四殿下。”他观察着沈黔的脸色问出口。
“贺兰清可有消息？”沈黔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自顾自问了一个问题。
“三殿下在青州留了消息，之后便无任何踪迹。”严途谨慎的回答沈黔的问题。
“行，只要人不死随他去，不过宸贵妃那边，你着人看着些，皇后这次吃了那么大憋，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如今贺兰渊不在京中，别在出了什么事。”沈黔思考了一会说道。
说到这，严途忽然的笑起来，“督主您放心，宸贵妃娘娘那里出不了事情，属下听老崔说，贵妃娘娘跑到紫极殿阴阳怪气了一番，气的皇上脸色发青，但依旧没说出一句重话，只是让娘娘在三殿下没有回宫之前，禁足于北辰宫。”
“哀莫大于心死，贺兰清真是随了他生母。”沈黔似有些惋惜的说道。
“若是贺兰清愿意坐那个位置，本督也是愿意帮他的，可偏偏咱们皇上最优秀的儿子对那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是几个草包争的是你死我活。”
“算了，算了。”沈黔勾起一侧唇角，无力的摇摇头。
“告诉四殿下，明日早朝过后，本督在樊楼恭候他的到来。”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严途先是愣了一瞬，方才回过神来，恭敬的朝着上坐拱手，“属下明白。”
严途离开之后，沈黔缓缓坐直身子，琥珀色的眼眸直直看向一处，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薄唇攸的的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多年的筹谋，渐渐开始变的清晰起来。
林府，后院。
大概是在皇陵呆的这些日子不慎顺心，又加上在紫极殿前跪了几日，贺兰渊突如其来的在众人的视线中晕倒在殿前。
永隆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贺兰泽连着秦国公正在他跟前，给贺兰渊上眼药。
也不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秦家那位体弱多病的大小姐，在贺兰渊回京的那一日，晕倒在入宫的路上。
说到这，那又不得不提到咱们宸贵妃娘娘，自打被永隆帝禁足的之后，宸贵妃过的十分无聊，忽然就想到说召几个世家贵女入宫来陪她解解乏。
而那么秦家大小姐赫然在列。
也就是那么巧，秦大小姐入宫的当日，正好是贺兰渊急匆匆回京的那日，两人就如有莫名的缘分一般相遇在宫道之上。
而后，不知道到底发上了何事，秦家大小姐，当着众人的面前，一言不发晕倒在地。
禀着人是自己叫进来，那就得负责到底的原则，宸贵妃不顾众人劝阻，硬是要把人留在自己宫中养病。
后来，经几位太医全力整治，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秦家大小姐受到了什么刺激，怒极攻心晕了过去。
好一个刺激二字，到底是什么刺激，聪慧的人瞬间便能明白过来，还能是什么刺激，必然是看到贺兰渊之后，想到那些难过之事，承受不了呗。
秦国公一听此事，那必然是一万个不愿意，衣服都来不及换，就不顾一切往宫里冲。
也就是那么巧，不知道怎么在路上就遇到了太子贺兰泽。
贺兰泽本就与贺兰渊相互看不顺眼，一听秦国公要入宫替自己的女儿某不平，那真是不要太开心，开心开心就乐昏了头，也跟着一起到了紫极殿。
两人大摇大摆的从贺兰渊面前过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贺兰渊看到此中情况，第一反应便是知道不好，不知怎么得就晕了过去。
然后便被永隆帝打发人送回了林家。
“岳父大人，本殿让您操心了。”贺兰渊苍白着一张脸，只着了一身素白的中衣，苦涩的坐在榻上。
刚才宫里传来消息，永隆帝让他这几日不要再入宫，秦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好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入宫。
“殿下，您这话倒是要折煞微臣。”林有德恭敬的摆摆手，丝毫没有因为贺兰渊如今的境地，而怠慢他一点。
“皇上是愧对老秦国公，所以才如此优容秦国公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