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的笑容僵住了一瞬，“五哥为什么这么问。”
“五哥猜错了吗？”
“没猜错，是和安泰运输中心有关，我从一伙人手中截胡抢来的。”李智没有选择扯谎，午夜列车能知道得如此详细，再说谎就是在侮辱两人的智商。
午夜列车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轻飘飘跟了一句：“那伙人是指，异常现象对策局？”
李智浑身一震，一股冷意从背后升起，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次他真有点慌了，就像警匪片里的卧底，刚打入敌方内部，就被人抓出了内鬼身份。
不对，如果真被发现是内鬼，神使就不会允许他第二次异化，和他交谈的，也不会是午夜列车。
这是在诈他的身份！
他用侧脸对着午夜列车，生硬地说：“我不知道五哥在说什么。”
午夜列车摩挲着下巴，用困扰的语气道：“能独自干掉费斌，实力至少接近三级适应者，黑川市突然多出这么一个高手，我又怎么能不好奇。所以上次聚会结束后，就稍微跟了七弟一下，谁知道一路跟到了对策局。”
面罩下李智的眼里浮现出杀意，犹豫着是现在逃走，还是灭口。
他精神紧绷，随时准备进入隐匿，但声音却显得十分从容。“大哥不是不允许信徒之间互相探寻真实身份吗？五哥这么做，不怕大哥生气？”
午夜列车嗤笑一声，语气略带嘲讽地道：“大哥心里只有父神，怎么会管这种小事。如果要管，信徒的数量怎么可能只排到第七？”
“更何况，他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一定。”
“哦？怎么说？”
午夜列车拍了拍手，人偶列车员搬下来两把椅子，放在两人面前。
他大方地坐下，跷起二郎腿，另一只胳膊搭着椅背上，状态轻松随意，看上去并不准备与李智为难。
“你知道恐怖谷效应吗，非人的东西与人类的相似程度达到某一点时，这种近似反而会令人觉得异常反感。就像有东西伪装得和人类有99%相似，那1%的不一致，就会被无限放大，让它与人的相似度断崖式下坠。”
“你不觉得你的好大哥，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吗？”
要是聊这个，李智可不想走了。
他也坐了下来，语气平淡地道：“大哥确实有一点异常，但那又如何？每次聚会，信徒之间连脸都要以假面覆盖，你又怎么确定大哥的表现不是刻意为之？”
“凭感觉。虽然我没有问过，但灵鸦、售梦者和圣徒，他们都表现出过对神使的怀疑。我甚至认为，神使也许只是个空壳，真正的大哥，也许是灵鸦和售梦者其中之一。”
听完午夜列车的猜测，李智对他的印象大有改观，他这番言论，和之前表现出的粗犷蛮横人设极为不符。
果然，福音组织里没有省油的灯。
他用巨大的头套直视着午夜列车，“也有可能是五哥你。”
午夜列车错愕了片刻，笑道：“对，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我们是适应者，是与不是，更多要凭借我们的灵感来判断，福音组织里的水很深，前面三个来得太早，我摸不准底，也没资格和他们谈，但我需要盟友，你也需要，要不要考虑和我联手？”
李智迟疑了片刻，好奇道：“五哥不是怀疑我和对策局有关吗，你就不怕我把你卖给对策局？”
“呵，你要不是对策局的人，我还未必敢信你。”午夜列车不在意地道。
“为什么？”
“七弟啊，能被父神选中的信徒，都是生来掌握灵能，或者已经成为了适应者的，有什么组织比对策局，更大量聚集着这样的人才？福音组织存在了至少五年，信徒前后换了几十个，你觉得里面没有对策局的人？”
“你来自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得到力量，至于处在哪个阵营，重要吗？”
李智之前真没想到这一点，或者说，他的思维里，下意识将福音组织归到了对策局的对立面，认为两者水火不容。
听午夜列车一说他才反应过来，加入福音组织，本质上是一场利益交换，各取所需。
对于大部分适应者而言，尤其是黑川市的适应者，他们并没有强烈的阵营归属感，只在乎付出的和得到的是否满意。
他感叹着原来还有这种操作的同时，对和午夜列车合作也有些动心。
但也许是被拆穿身份带来的阴影，让他总觉得午夜列车很危险，不想与其有过多牵扯。
看李智犹豫不决，午夜列车补了一句，“你来自对策局这件事，只有我知道，还没透露给其他人。对策局终归是官方，不是每个信徒都和我一样不在乎，比如灵鸦和圣徒，他们就很反感对策局。”
李智抬起头，笑着对午夜列车伸出手，“五哥说得对，在福音组织，咱们都需要盟友。”
午夜列车握住了他的手，豪爽地大笑道：“对，我们都需要盟友。以后在福音组织里，你我二人便共进退，如果下次对策局有什么行动和神谕有关，别忘了你五哥。”
“下次一定！”
两人结盟以后，之前结下的一丝不愉快，很自然地烟消云散，一时间相谈甚欢。
“七弟，不怕你知道，五哥我也曾经加入过对策局，只不过不是黑川市的罢了。”
“原来如此，难怪五哥能悄无声息地跟到对策局。”
“嗨，还不是黑川市对策局太废物，要是换成其他主城，我哪敢靠那么近。听五哥一句劝，黑川市对策局没前途，要趁早想好退路。”
“受教了，多谢五哥指点。”
分别之后，望着黑夜号消失在眼前，头罩内李智的脸上一片冰冷，看不到一丝笑意。
狗东西，敢威胁我，怕是不知道死字有四种写法。
回到家，他收起处刑人的行头，刷了会论坛便睡了。
半梦半醒之际，他眉间传来隐隐刺痛，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威胁正在逼近，那种窒息的感觉，瞬间令他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发现背后起了一层汗。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正当他惊疑不定的时候，身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新收到一条来自对策局的消息。
例行调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