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前方突然出现一队马贼。
车夫说：“刚说着就来了。”说着，就用手去摸腰上的刀。
万顺按住他的手，低声道：“你别做声，我跟他们说话。”
一个身材健壮的黑衣马贼打马走到车前，用手扇着口鼻处的臭气，用胡语问：“你们干什么的？走这条路？”
“送人回乡的。”万顺用胡语答。
狐死归乡。关外很多百姓即便在关内死去，死后也会花重金回关外故土。所以中原到关外一直有这个运尸体的生意。
“打开看看。”那个马贼说。
万顺说：“我们出来已经七八天了。天又这么热。您确定要看我就给您打开看。”
旁边的马贼纷纷说——
“哲济，你要看你自己看，我们不看这晦气东西。”
“拿刀捅捅不就完了。”
“说不定是脏尸体。”
“快走吧。”
那个马贼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让万顺摘下面巾。
万顺把面巾摘了下来。
“你也摘。”马贼用刀指了指车夫。
万顺伸手把车夫的面巾摘了下来。
那马贼用刀挑起万顺的脸，仔细端详着说：“生得好个模样，可惜干了这种晦气事。你以后若是干不下去这苦差事，可以来龙门寨找哲济。别忘了带上你的小兄弟。”
说着，那马贼就哈哈大笑着打马离去。
其他人也跟着他扬长而去。
万顺戴上了面巾。
车夫歪头问：“顺哥，他刚才跟你说什么呢？”
万顺拉起了他的面巾说：“赶你的车吧。”
马车行到贺兰山口时，路上已经很难见到什么难民了。
四处是被遗弃或是被烧毁的房屋。
几只土狼在远处的山岗上恶狠狠地盯着马车。
拉车的马原地踏着步，已经不再往前走了。
万顺走下车，不停摩挲着马的颈部。
车夫从车上拿出一袋水，送到马嘴边，谁知那马却不肯喝水，反而更焦躁了。
万顺拿了几块豆饼，掰碎了，送到了马嘴边。马就稍微安定了一点，开始大吃大嚼了起来。
车夫说：“真是奇怪，豆饼愿意吃，怎么却不肯喝水呢？”
万顺说：“这些马很耐渴，赶路之前只喝一次水，到了地方喝一次水。它们知道还没送到地方。你给它们喝水，就是要杀它们的前兆了。所以它们才不肯喝。”
车夫一脸钦佩地说：“顺哥，你可真是什么都知道。”
万顺把豆饼给了那车夫两块说：“你喂一喂它们，让它们安心一点。”
车夫连忙拿起豆饼送到马嘴边。
那两匹马都扭过了头，非常嫌弃地喷着鼻子。
车夫傻眼了，双手一摊说：“完了，我把它们得罪了。”
万顺看他的样子，忍俊不禁道：“走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车夫说：“我叫韩棠。”
万顺说：“你年纪这么小，就进了金刀营？”
韩棠得意地说：“我们从小就跟着将军，五六岁就在一起，经过层层选拔才能最终进金刀营。有一部分是去保卫圣上的，另一部分来保卫将军。”
万顺问：“你们都是将军的贴身侍卫？”
韩棠说：“将军没有贴身侍卫。他不太喜欢别人跟着他。我们只有在一些重要的外交场合才会护送他。平时他都是独来独往的。”
万顺问：“那不危险么？”
韩棠笑了一下说：“我们将军的身手独步天下，没人杀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