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右王打量项知乐一行人的时候，项知乐也觉察到了身后的断垣有异动。
她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好了，天色不早了，吃不完就把剩下的带回去，等明天你们通知其他弟兄过来，我再给他们重新做。”
带回去？
昨天跟前天都没有说要带回去啊？
虽然不明白慕兄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林副将有言，出来了要听慕兄弟的话，他们也就不多问其他了。
纷纷起身扛着带着温度，散发着肉香的全牛全羊往回走。
项知乐跟在他们的身后，正要转身就走，突然，她又重新截了回来，拿着木棍在那堆炭火中扒拉了一下，从里面扒拉出来了十多个土豆。
“真是太浪费了，还剩这么多。”
说着，她又去了其他的土堆扒拉了一下，同样扒拉出来了十多个土豆跟地瓜。
她颇为苦恼的叉着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她才喃喃道。
“果子太烫了，一时之间没办法全部带走，得回去找个篮子来装走。”
说完，她快步追了上去刚才还未走远的那些人，叫回了十来个士兵，跟她一起费力的用棍子把火堆下的沙子挑到了火堆上，把火扑灭了。
“慕兄弟，要不东西别带走了。”
其中一个士兵建议道。
“不行，”项知乐摇头，“我还是把它们都装走，吃不完用来喂鸡鸭鹅也比浪费好啊。”
“说的也是，还是慕兄弟有办法，天气严寒，土地种不了稷米，可是却可以在上面搭棚子混养鸡鸭牛羊...”
两人渐行渐远，右王手下的一个士兵问右王。
“王，天气冷，没东西吃，养鸡鸭牛羊不也得饿死、冷死吗？”
还搭建棚子混养鸡鸭牛羊，都把他们当傻子唬呢。
右王眼睛缓缓眯起，锐利的目光一直盯在那些还冒着烟的火堆。
“先看看那些果子，是不是像他们所说的，比稷米好吃。”
如果真的好吃，他们再想办法偷走果子，然后把鸡鸭牛羊赶回去他们那里。
.....
看到士兵们抬着烤熟了的牛羊回军中，林不凡就知道，王妃蹲了两天，总算把呼哈娜部落的人蹲来了。
吩咐伙头把烤熟的牛羊当天给士兵们加餐以后，他翻身上马匆忙往项知乐的临时住处赶去。
为了联系方便，林不凡把项知乐安顿在了塞北一处尚算安静的地方。
在她住处的不远处，还真的让人搭建了一个临时挡风的简易棚子。
几只肥美健壮的山羊正在互相抵角。
“王妃。”
四下无人，看到项知乐，他第一时间就先对项知乐拱手躬身行了一礼。
项知乐颔首，满脸正色。
“为首偷看的人，头戴羊皮嵌玉毡帽，应该就是呼哈娜部落的人了。”
提起呼哈娜部落，林不凡的虎目多了几分凉薄的杀意。
“呼哈娜部落，有一位首领，设左右二王，左右二王无姓无名，为上任首领定下储君之时一同内定，左右二王的区分以牛皮嵌金毡帽跟羊皮嵌玉毡帽为记，首领头戴嵌鹰金冠帽，以此代代相传。同样的，他们麾下的人，也是以牛皮腰带跟羊皮腰带为记，而首领的人则是束着以牛皮羊皮交织的双色腰带；之前纵火，遣人进犯骚扰我们的，就是右王的人；而大规模与我军厮杀的，则是左王跟呼哈娜部落首领耶哈的人。”
听到林不凡的解说，项知乐双手抱在胸前，沉吟道。
“如此看来，他们的分工倒是明确...”
“确实明确，因为他们的部落人数有限，所以每一个人的存在，都要有价值。”林不凡顺着项知乐的话点头，“所以，极有可能，这一次右王的人，并没有完全倾巢而出。”
“没有倾巢而出，那就放长线钓大鱼，”项知乐不以为然的摆手，“游牧部落，一般来说，都很团结，如果能让他们俯首受制于其他部落，极大的可能跟你们一样，因为粮草的问题。
一旦让他们都知道这里有很多吃的，他们肯定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项知乐看向林不凡，“东西备的如何了？”
东西？
林不凡本以为项知乐说的“孵秧子”只是玩笑话，他照做了，但是没有十分上心，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敌人来临之时的御敌之策上了。
如今项知乐问起来，他只好照实禀报，“天气严寒，进展并没有太如人意。”
不如人意？
“以火保暖也不行？”项知乐挑眉。
林不凡摇头，“柴火虽说不稀缺，但是总该要用在有用的地方上，末将思来想去，感觉弯弯绕绕对于游牧部落行不通，还是直接给他们一人一刀更加干脆了。”
既然这次来的是右王的人，新仇旧恨就一起清算了。
大不了解决了以后直接把尸体烧了，再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眼看林不凡真的要转身往外走，项知乐沉声叫住了他。
“如果真的可以这么潇洒，你也不至于头大到现在了，就为了一时之快，把之前的隐忍全部化为乌有，值得吗？就这么一天，也等不了了吗？”
一连几个问题，林不凡的脚步重新停了下来。
“既然有负王妃所托，等事情解决了，末将会自己去领罚，只是如今计划有变，末将要马上去做出调整，否则...”
没等林不凡把话说完，项知乐立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意味深长的看向他。
“林不凡，你行事太冒进了。”
诚然，她上一世的作战策略与兵法都是林不凡教的，可是，这一世，在君诺的提点之下，她才发现，原来上一世，有一些士兵是不用死的。
有些战役，他们本来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可以获取成功。
他们太信奉“兵贵神速”四个字，所以完完全全的栽在了“变”跟“快”的手上。
因着求快，他们不断的调整作战计划，在默契形成之前就急着去攻打敌人，贪图一时快意...
想到这里，项知乐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与凝重，“在边塞对上游牧部落，你的作战计划确实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然而咱们如今最大的敌人，不是游牧部落，而是西夏、北齐等国...
一旦对上比游牧部落还要狡猾百倍、训练有素的中原军，你如果还是像现在那样闷着一股热血往前冲，根本就是在给敌军送人头...”
林不凡微微一怔。
同样的话，言君诺也有跟他说过。
可是...
“如今我们并不是对决其他中原军，而是...”
“本质有区别吗？”项知乐挑眉看向他，“林不凡，你知道吗？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平时都很冷静睿智，但是只要一到关键时刻就会急躁，越是关键，越是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