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回话，那两名大汉撸起袖子就想上前来抓她。
猛地被碰到了手臂，林鸢歌吓了一大跳，慌忙挣脱开他们的大手，躲闪着喊道：“我我是来找牧犀的！”
她话音刚落，那两人愣了一愣，这时，商队铺子前传来了两声咳嗽。
他们回头望去，咳嗽声传来的地方，牧犀正懒懒地倚在门边。
他低垂着眉眼，瞥了一眼林鸢歌，冲着那两人点点头，示意他们退下，默认了她所言非假。
“是，牧总管。”两名大汉拱手告退，牧犀则向林鸢歌挥挥手，示意她进店来。
好歹和她道个歉再走啊！看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林鸢歌在心中愤愤念叨。
月支商铺的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大，这铺子不像寻常铺子那般前后贯通，而是在铺子里面分了许多单独的小房间。
牧犀领着她穿过狭长的走廊，七扭八拐，带她进入了其中一间暗房，他指了指暗房里的桌椅让她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她对面。
林鸢歌没想到自己被带进了这么个地方，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月支商队的铺面，她还以为这儿是审讯室呢
坐下后，牧犀沉默不语，静静地盯着她，似乎在期待她拿出什么东西来，见她一脸疑惑毫无反应，他便伸出手比了个要东西的动作。
嗯？他怎么知道自己带了奶茶来，林鸢歌震惊地将手中的水壶交到牧犀手上。
见她往自己手上摆了个水壶，牧犀嘴角抽了抽：“我们要的是辣椒粉”
哦！林鸢歌恍然大悟，原来他以为自己是来卖辣椒粉的，她还奇怪牧犀怎么如此料事如神，连她带了奶茶都知道。
“不不不，”她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今日不是来卖辣椒粉的，我来这儿是想找你们买点东西。”
牧犀微微一愣：“何物？”
“你们商队口风严吗？”虽然暗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她还是神神秘秘地凑近牧犀，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能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我从你们这儿买了东西吗？”
“月支商队守口如瓶。”牧犀严肃地答道。
林鸢歌满意地点了点头，月支商队是不是守口如瓶她倒不知道，但这三天憋不出两句话的牧犀，她还是可以相信的，就算是皇妃本人亲自来了，估计也不能从他嘴中问出些什么。
“好！那我就放心了，”她伸手在脸上比划了几下，“你们有面具吗，能易容的那种。”
牧犀点点头，伸出手比了个二。
“二二两银子？”林鸢歌试探地问道，牧犀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但谁知她连猜都没有继续往下猜，直接两手一摊，说道：“我一分钱都没有。”
闻言，牧犀两眼一翻白，一把拉开暗门，准备起身送客。
林鸢歌连忙安抚住他：“别别别，别急啊，我虽然没有钱，但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她谄媚地把装有奶茶的水壶一把塞进了他怀中，介绍道：“此物乃是我独家秘制的茶水，奶味浓厚口感丝滑，保准你喝了就爱上它。”
说到好吃的，牧犀略微犹豫了一刻，他半信半疑地打开水壶，只见里面盛装着土黄色的奇怪液体，飘散着香甜的奶味儿和茶叶的清香。
被这香味吸引，他端起水壶浅尝了一口。
这奇妙的茶水还真是滋味非凡，去除了茶叶的苦涩只保留了那股子清香，再辅以浓郁的奶味儿和焦香的糖味儿，入口丝滑，回味悠长。
他本来就喜甜，这道茶水可以说是正正好地踩准了他的口味，像是将牛奶和茶叶一起煮制而成，但其中还有一番他尝不出的别样风味。
好喝，只此一口就足以让他回味无穷。
见他品得失神，林鸢歌连忙加大了筹码想趁机将他一举攻下。
“这样吧牧犀小哥，只要你愿意给我面具，以后这奶茶，你想喝多少有多少，别说奶茶了，你只要一来我们酒馆，想吃什么好吃的你随便挑，我给你做，保管你满意！”
她所言当真？这通连珠炮弹轰得牧犀一时没找着北，想到前几日在他们酒馆吃到的那道辣子鸡，他没忍住又咽了咽口水。
毕竟，在牧犀心中，商队若是排第一位，那美食必定紧随其后。
他一言不发，没说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突然伸出手，摸上了她的面颊，冰凉的指尖划过林鸢歌的皮肤，惊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猛地一激灵刚想反抗，牧犀却二话不说，自顾自地在她脸上四处摸索了起来，眉眼的间距，鼻梁的高度，嘴唇的大小，指尖游走一番后，他便全记在了心中。
林鸢歌松了一口气，吓了她一大跳，原来他这是在测量面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非礼自己呢。
测量完毕后，他便起身离开了房间，留在房中的林鸢歌心头一喜，估摸着牧犀这是去帮她找面具了。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中端着个乌木匣，看起来颇有几分重量。
林鸢歌见那盒子雕饰繁琐，看起来是个狠货，这么好的东西当真能拿给自己？
她颤颤巍巍地打开木匣，谁知匣中竟没有她所想的面具，只在正中间摆放了一幅小画。
正当她以为自己被戏耍了的时候，牧犀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伸出手，扭动了一下那副奇怪的小画。
他刚收回手，那木匣就开始变幻，匣中的暗层慢慢升起。
只见那层空间的正中央，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张人面，人面的皮质细腻如丝，脸部细节刻画得栩栩如生，要不是没有眼珠，她恐怕会以为这就是一张真的人脸。
“试试看吧。”怕她不会使用，牧犀拎起人面就想要帮她戴上。
要在他面前摘下面纱吗林鸢歌一时犹豫了。
不过月支商队向来独立于各国势力，再依牧犀这性子，别说他有没有见过安宜公主了，可能连现任燕兰王是谁他都不知道吧。
毕竟还是请人家帮忙的，至少要坦诚一点吧。
最终，她还是摘下了面纱，果然如她所料，牧犀的表情毫无波动，甚至都没有正视她一眼，权当她是个衣架子，拎着人面就往她脸上贴。
冰冰凉的触感从脸上传来，这人面的皮料很是特别，薄如蝉翼却又极有韧性，不像是猪皮也不像是羊皮，不知是用什么做的。
牧犀将人面对上她的五官，按了按人面边缘与皮肤的交界处，使两者贴合得更加自然。
待牧犀停下手里的动作，林鸢歌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并没有感觉到脸上有什么明显的不适，甚至比贴面膜的感觉还要舒服些。
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俨然已经换了另外一副模样，虽没有原本的样貌那般好看但也算是一副标志的皮囊。
张嘴、眨眼、大笑，她尽量做了些夸张的表情，但无论她怎么折腾，人面依旧自然地贴合在她的脸上，毫无破绽，甚至连肤色都与她极其相近。
“这也太神了吧！”要是星月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哪还需要用自己的寿命去换她的脸啊！不过也不知道这人面能不能定制，或许是不能的吧。
牧犀咳嗽一声，敲了敲方才装人面的那个乌木匣子，开口道。
“你要记住，这人面睡觉时必须摘下，要在这木匣夹层的液体中泡上一晚上，第二日才能重新使用。匣中的液体脏了不碍事，你每月换一道清水便可，但要记住，人面万万要在这匣中浸泡。”
不止放有人面的这一处暗层，这木匣中竟还有夹层？
林鸢歌好奇地摆弄了一番，果然，人面夹层的下方还有一层装有液体的暗格，暗格四周镀了一层特殊的材质，似乎可以避免液体腐蚀木匣。
这可真是件世间鲜有的好宝贝，牧犀这么舍得，看来是打算在她这儿白吃白喝一辈子了？不过就算如此，这也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林鸢歌暂时不打算摘下这人面了，她重新围起面纱，揣好木匣后感激地就冲他拱手道别。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暗处的牧犀浅浅一笑，脸上泛起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红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