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看开封府精锐们有条不紊的收集证据记录信息，彭胜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这次搜捕黄行将他的弱点暴露无遗，武功不行、轻功短缺、妄自尊大、不听号令，再加上从不在细节上用心，导致他最终功亏一篑。
若只是这些也就罢了，偏偏他还一时热血冲头，当着展昭的面猜忌皇室宗族，如此种种若不是展昭还有一多半的江湖习气，他可能已经被抓进大牢严加审问了。
“拘提。”张千悄悄地凑到彭胜身边，小声嘀咕：“我听说您用手段让黄行死后还透露了不少信息？能教教我不？我不白......”
“透露个头！”彭胜一巴掌打了过去，没好气地吩咐道：“少听些神神鬼鬼的谣言，你有这心气，去跟那边的能人学学，也省得下次咱们再集体掉链子。”
“掉链子是啥？”张千刚想继续追问，看彭胜已经不快，只得放弃打趣，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拘提，你就是要求太高了。我倒觉得，咱们这几个人能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既抓到花云，又堵到黄行，已经是开封府小队中的头一份。至于结果，那是老天爷定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可问题在于，我根本没有尽力啊......
彭胜没法解释这里面的情况，又不想听张千闲扯，干脆转了一个方向试图躲避，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官靴吓了一跳。他抬头望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展昭。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彭胜一撑腿站了起来，直接形成与展昭面对面对峙的局面。
本来在一旁叨逼叨的张千也看出不对，他立马跟着站起试图缓和气氛：
“展爷，我们拘提今天就是心情不好，您大人大量——”
对于张千的好意，彭胜并未领情，他直接单手推了一把，把人支走：“张千，你去把李万叫回开封府，我和展爷有事商议。”
张千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徒留王兴一个人在远处不停的窥探。
“你是队中最小的一个，本来大伙都担心你会被这些老胥吏架空，如今看来倒还可以。”
“这都是托几位哥哥的福，特意把这几个心中还有些热血又不失圆滑的人派给我，才能让我顺利做些事情。所以展爷，您以后不要因为我而对他们有偏见。”
“出去走走吧。”展昭没有搭理彭胜有意脱身的话头，反而直接扭头离开了此处废院。
安庆坊是内城中一处特殊的坊市，这里原本是朝廷里小有权势之人的聚集地，但在十九年前，这里不少居户都被抄家流放，避嫌之下，倒让这一坊的高墙大院荒废了不少。
“所以，这次搜查黄行，并不是你没有尽力，实是你是外来客，对汴梁不熟所致，无需自责。”
“展爷。”彭胜突然站住看向展昭背影，“经黄行一事，你应该知道我会给开封府带来麻烦，你确定还要继续装作无事一般吗？”
展昭回身看向彭胜，稍倾，笑道：“开封府从来不怕麻烦。如果是我的态度让你误会了，那我在此向你赔罪。”
彭胜回之一笑，紧走几步又跟了上去：“展爷不好奇我为什么非要牵扯皇室吗？”
“不好奇。若你有实据大可向大人明说，既然你没有，可见你现在也只是猜测或是风闻，可仅凭这些是扳不倒一个深得官家信任的王爷的。”
说到这儿，展昭突的转移话题：“不过你这个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倒是与早年的大人有些相像。”
“展爷说笑了，我怎么会与大人相似，大人做任何事情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我是还没学会走就想飞了，怎么会像。”
“大人也不是第一天就如此的。你说过很多关于开封府的故事与传闻，但少有关于大人早年的，我给你说个吧。”
“我与大人相识于十一年前，那时候我不过一十四岁，刚刚离开师门闯荡江湖。当时我风闻一个叫沙屯儿的地方，有一伙贼人占寺行凶，害人无数，就仗着自家武艺趁夜前往，准备一探究竟。可到了那儿我才发现寺内正传出阵阵叫骂声。也不对，应该是包兴那家伙在叫骂，大人在讲道理。”
回忆往事总是会让人给旧日时光打上莫名的滤镜，展昭也不能免俗，所以他已经完全忘了，当年其实是包拯主仆在房中准备奋力一搏，要不是他神兵天降，可能这世上早就没了如今的权知开封府包拯包大人。
“后来我才知道，大人早就看出寺中不对，可他还是决定留下与贼人讲道理。你说，就这份......心气，你是不是与大人有些相似？”
哈，其实你是想说莽撞或者不自量力吧！
彭胜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决定接受展昭的这份变相劝慰。
“那自此之后展爷你就跟在大人身边了？”
“当然不是。”展昭淡笑道：“当年我一心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怎么会甘心跟着大人步入官场呢？”
“金龙寺事毕，我就与大人分开继续闯江湖去了。再次相遇时，大人已经是定远县的县令，也就是你讲的乌盆记故事的发生地。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你怎么听说的此事？这件事情按理应该没多少人知道。”
“啊？这个啊——”彭胜瞬间尴尬，他怎么说，他能说是看电视听戏听来的吗？
“哈哈哈，可能是我混沌时听行商或是铃医说的吧，因为记忆不清，所以我还添了许多神神鬼鬼的内容，有辱大人了。”
“不会——”展昭奇异的看了彭胜一眼，然后说了一件再次打破彭胜三观的事情，“其实除了人名外，大体案件你都没有说错，自然也包括那个乌盆。”
“什么？！！”彭胜瞪大了眼睛看向展昭，怀疑此人在耍他，但看对方浅浅一笑又冲自己轻轻点头，他不由喃喃道：
“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没有鬼怪之事的......我从没遇到过。”
“嗯，除了这个案件，我也没有遇到过。但正因罕见，才知伸冤之难。此事之后，大人对我说，若有一日他位极人臣，一定会替百姓张目，再不能让人沉冤不得昭雪。”
听说此事并不常见，总算让彭胜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将来有一天遇到什么寇珠之类的人物。
“展爷说我当故事讲的乌盆记，只与事实差了名字？难道说我说的除了名字外一点都没有谬误吗？”
“倒也不是，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细枝末节。比如说，你说替乌盆伸冤的老者之后跟着苦主遗眷走了，其实并没有。李家为了寻找李浩早已穷困不堪，尚需他人搭手，怎么可能再养一名陌生的老者呢？就算是对他们有恩也是一样的。那提告的王老丈，最后是由大人做主奖了二十两银子放还乡里去了。说起来，这李家人你还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