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季清歌离去之前。
望舒客栈茶室之中。
这里仅有两人在此,其一是季清歌,另一人自然就是钟离了。
“季兄你的意思是,你想测试我等魔神之躯对于崩坏能的适应力,是吗?”
钟离抿了一口静神茶,抬眸看向季清歌。
“不错。”
季清歌微笑着轻轻点头,“崩坏虽然会给整个世界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但同时也是一个莫大的机缘,无论对于你我,还是这个世界,这么说吧,对于我养生堂的补品,钟离先生应该很是了解吧。”
钟离点头。
“崩坏能本质上其实与之同理,我们可以把它认作是一味极其凶猛的大补药物,只是一般人很难承受这股药力。”季清歌耐心解释道。
“你是说……”钟离眸子微微眯起,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嗯,正如您所想。”季清歌笑意依旧,继续解释道,“在我如今已觉醒的记忆里,我深知崩坏的强大,它是宇宙的机制,是一切真理与规则的最终解释,但它的目的并非是毁灭。”
“「天理」之所以害怕,并非是害怕崩坏毁灭这个世界,而是害怕这个世界还没做好面对崩坏的准备,所以祂才会抑制我的存在,为这个世界争取时间,而如今,时机已到。”
“……”钟离深吸了一口气,结合季清歌的话以及自己对世界的了解,他终于知道了「天理」的目的。
“所以,「天理」是想借助崩坏,让我们这个「虚假」的世界化为「真实」,是吗。”
“哈哈!不愧是钟离先生,一眼就看穿了本质,没错,若是把我们这个世界看做是一个未孵化的鸡蛋,那祂的目的就是要让崩坏催化这颗鸡蛋。”
季清歌笑容更甚,眸子里却染上了一丝担忧,“话虽如此,但这对于我等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催化的过程很是艰难,若是我们无法承受这一味大补药物,那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毁灭,所以,这个世界必须要更快前进。”
“我大致明白了。”
钟离点了点头,“但我还有疑问,你之前说过,律者都是崩坏的使者,是某种规则演化到极致而诞生的存在,那你们的立场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的立场……”
季清歌摇头一笑,“我这么和您说吧,崩坏神将我们送往各个世界,执行着崩坏的机制,但实际上,崩坏神并非是神明,祂是来自更高维度的意志。”
“祂想要寻找新的同伴,想要拥抱同伴,但正如你我拥抱蚂蚁,你觉得,蚂蚁承受得住你我的拥抱吗?”
“所以,崩坏的灾难,本质上只是我们无法承受别人的善意吗……”
钟离喃喃自语。
“嗯,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也是卿儿体内的女王与其余律者存在的意义,有站在人类这一方的律者,自然也有站在人类对立面的律者……好了,暂时就言尽于此吧。”
季清歌起身走向钟离,抬起了手掌,在他的手心里,一缕纯粹的崩坏能正静静流转。
“钟离先生,接受它吧,我觉得,这应当是属于您的力量。”
……
此刻,废墟之中,钟离缓缓睁开了眼,那双金色的眼眸笼罩上了一缕更为神性的异常能量。
听着外面刺耳的咆哮声,他原本那跌落到谷底的气息忽然停止了下降的趋势,而后,以一种近乎于夸张的速度疯狂攀升!
终于!
“吼!!!!”
一声嘹亮的龙吟自废墟底下传出,神威浩荡,震天动地!
下一刻,一道耀眼的光柱自云端降入废墟之中,一条长达万米的半龙半麒麟出现在众人眼中,他顺着光柱蜿蜒盘旋而上,冲入了云层!
这极为震撼的一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而后面露狂喜!
“太好了,帝君没事!”
“摩拉克斯……”
善念的若陀龙王站在远方遥望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可能!?你不是…你不是已经被我打败了吗?为什么还能站起来,还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接受不了这一切的恶念若陀龙王疯狂咆哮,庞大的身躯踏着虚空冲进云端,张着大嘴向那条巨龙撕咬而去!
龙化的钟离在云层中游荡,那双金灿灿的眸子居高临下盯着若陀龙王,神性的目光染着几分复杂,激战持续到现在一句话未说的他,终于开了口。
“若陀,你我曾是一同征战天下的挚友,可哪怕是坚若磐石的你,也无法避免磨损,化作了力量的傀儡,沦为仇恨的阶下囚,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你如此生死相向,但……”
“抱歉,我必须将你击败。”
钟离一叹,那双金眸神光绽放,拖着万米之躯与若陀龙王大战在一起,两道庞然大物交战,战况之惨烈无法想象,云端时常有血雨与碎石洒落,天空忽明忽暗,雷霆暴雨交织,怒吼不休!
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若非他们是在数万米高空大战,整个珉林可能都要毁于一旦,到时不知会有多少生灵会因此死去。
值得庆幸地是,钟离一直将战场控制在苍穹之上,而若陀龙王不知为何也并未下来,哪怕偶尔被击落,他也会再次飞入云端。
终于在三天三夜后的现在,随着若陀龙王被打回人型,砸入了琥牢山废墟内,被八根岩枪死死定在地面,这场旷世大战才落下了帷幕。
满身负伤的钟离也变幻回人形,他浑身破烂,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气息也极为虚弱,但背脊依旧挺拔如标枪。
他擦拭去嘴角的鲜血,踏着虚空缓缓下降,站在了几近身死得若陀龙王面前,手中的贯虹之槊指向他,淡淡开口,“结束了,若陀。”
“才…才没结束,我会…杀了你!”若陀龙王刚想挣扎着爬起,但身负重伤的他已经无力再战,被岩枪锁住的他甚至爬起来都是一种奢望。
“够了,停手吧。”
就在这时,善念若陀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他缓步走来,在钟离身旁站定,与之对视一眼后,这才目露哀伤看向恶念若陀。
“呵,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叛徒。”恶念若陀冷笑着偏过了头,他认出了自己的另一面。
“不,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又为何要看我自己的笑话。”
善念若陀长叹一声,似有些唏嘘,“够了,真的已经够了,别被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内心,你忘却的过去,我会一一帮你回忆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