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读书人哪有不读孔孟一样，像极了有意攀谈却又不熟的尴尬话头，虽无趣但也无差错。众人都这般想着，只猜辛淮岚最多不予理会，却不料她可能被夹菜弟子惹了，此时心情极差。
“说废话呢？你学过魔道前辈的典籍没？”
她刚冷冰冰地反问完，就听一个男声在附近气势汹汹地附和。
“岂能拿先生与那仙道贼子相提并论！”
南晏错愕挑眉，不知是谁这样拍马屁。他瞄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暮言，明显看见她咽了口口水，想来也是被这话噎到了，忍不住想笑。
“无论仙魔，医者都该被尊敬，不可如此说。”御魂门之主见状不对，出言训斥。
暮言又缓缓说道：“她救命厉害，炼丹可不一定比我强，想要那位前辈出神入化的救命本领，我区区一介凡人同样是做不到的。”
苍耳岭之主连忙接过话：“炼丹水平如此高超已经是魔道之幸了。”
“就是，那个暮言还修过道才只参悟出救命之术，先生又能救命又能炼丹，不比她厉害？”
又是刚才那个拍马屁的男声，南晏蹙眉朝那边望了眼，只见几个身着苍耳岭服饰的弟子，分不出是谁说的。
接着那边响起了长辈的低斥：“哪有小辈说话的地方，住嘴！”
两次拍马屁都被教训，说话的苍耳岭弟子委屈巴巴地瞄了眼辛淮岚的方向，却看到她身旁归咒渊弟子冷漠的眼神，唬得心头一跳，急忙低下头。
“小谣呢？”暮言吃着饭，语气淡淡的。
“我问问。”南晏收回视线，嘴唇翕动假装传音，悄悄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正仰头看着前方。顺着看过去，正是坐在掌门师父旁边的倪青谣。
他顿时心虚到语无伦次，“我……我问问师父，不是，问她怎么坐那了……”
“南晏。”
这声呼唤温柔沉静，南晏感到心脏恍如停止了跳动，呆愣地看着根本没有看向自己的她，一时忘了还在传音的伪装。
暮言说得平淡：“我们本无缘，你吃药我炼药，仅此而已，连多说一句的必要都没有。”
南晏垂眸，也不知道说这话时她自己心里痛不痛，“未来若是我继位掌门，你我早晚有缘。”
“也没必要。”
南晏握紧拳头，那股被压制下去的暴戾猛然翻涌，“你和时堂主都有说有笑。”
谁跟他有说有笑？暮言莫名其妙瞥了气鼓鼓的南晏两眼，“那以后由他传话就行。”
“旁人不知，还以为我们有什么私怨呢。”
他说完，看她削瘦的肩头缓缓耸起又颓然落下，是深沉又安静的叹息。
此前宴上众人见辛淮岚神色不喜，后来便没人敢多说下去，幻教教主也收敛了些。聊来聊去又回到了归咒渊身上，有炼丹师辛淮岚长年居住，整个门派实力突飞猛进，注定是话题中心。
南晏常年闭关苦修，对外界事情知之甚少，听各家前辈们聊着仙魔过去的事情，一边给暮言夹菜，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从魔气泄漏之事讲到封印魔王逃脱失踪，再说起苍耳岭曾经筹谋多年的事落空，仙道两仪阁忽然崛起。
南晏正入迷，旁边的暮言忽然起身，“送我回去。”
近在咫尺的声音恰好与那边对两仪阁少阁主的谈论重叠，模糊得没能听清那传奇人物的名讳。南晏愣了愣，随之站起，对掌门传音禀告去向后，携她朝下方落去。
离去便不再有规矩，暮言被带着一路直直飞向西边山顶，落地开了结界便不打招呼地离去。
结界关闭得比门都快，南晏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摆两下，眨眼的功夫院子前就只剩自己一人，尴尬也习以为常。
回去路上他思索着幻教的奇怪之处，唯一能商量的只有暮言，可又不能与她商量，也不见她对幻教教主说的那些话有什么特别反应。
可能只是对有关于她的事情，自己过于敏感了。
“你还回来呢？我还准备去找你。”
南晏一回到刚才的位置，陆承原就飞了过来一同坐下。
有神医的先行告辞做开头，许多早就坐不住的人便趁机纷纷离去，此时的宴上只剩不多的各家管事，像时有常那种性格的堂主也溜了。
南晏本也打算回府修炼的，但脑子里总是暮言胃疼得丢了傲气的模样，心口总发疼，便回来给她挑些菜送去做点心晚饭。
也能借口试试再见她一面。
“你不在的时候，都说你得先生青睐，日后定能青云直上。”陆承原小声地说，这会儿人也少了，没刚才大气不敢出的压迫感。
得她青睐？南晏想笑，也只有前世才真正被她青睐过吧，不过那时的自己快二十岁了还没开始修炼，现在确实是未来可期。
“哦对，刚才我们私下串通好了。”
南晏夹菜的手顿了顿，挑眉瞅他，这是要做什么？竟敢这样光明正大地在自己面前说。
陆承原愤然地盯着他，悄悄传音：“和幻教比试那天绝不留情！”
南晏严厉的眼神瞬间豁然，默许地不吭声。出发前，掌门特地嘱咐，和幻教比试点到为止，能赢就行，留点情面，别打太狠。
“给他们狂得，在前四待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般针对我们。”陆承原气愤不已，想来其他归咒渊弟子也是一样。
那些话听着分明是针对先生，南晏无奈地摇摇头，想想又好笑。没准人家幻教只是随便说点什么，听者想到的东西都不同，却都感受到了针对。
“还说归咒渊的盛况和当年的两仪阁一样，谁不知道两仪阁辉煌之后就覆灭了，明里暗里地把你比作那个末位阁主。”
“他叫什么名字？”南晏印象里，当时他们说起此人名讳有些耳熟，被暮言插话没能听清楚，原本也忘了，既然又说起此事，不由顺便地好奇一问。
陆承原难得地沉默了片刻，抬眼凝视着他，详细介绍道：“大师兄常年闭关，是没闲工夫听闻，那风云人物虽是两仪阁少阁主，早年却流落在外，对预知之术天赋极高，竟能无师自通。”
“他名为裴沉岚。”